央珍迫不及待:“上面寫了什麼?!”
宮衛說出頭尾,道:“其餘部分並未看到。”
“‘則朕以壽終亦愉悅’,‘則朕以壽終亦愉悅’……”央珍喃喃重複。除了確立滿意的新帝外,還有什麼能令齊桓寫下這句話!
魏無垢眼中光芒閃動,緩步上前輕笑道:“絕世佳人秀外慧中,難怪盛安一直將雪霽姑娘放在心上,我也很喜歡呢,待宮變平息就讓盛安娶了雪霽姑娘,了他心事。”
央珍皺眉緊緊盯著兩人,生恐雪霽因魏無垢的話做出有利魏氏的事情,冷笑道:“魏夫人口有鸝舌,可惜腹藏劇毒沾者即死,魏氏自己都活不到明天,空口承諾又有什麼用!”
“魏夫人無需多言。”雪霽淡淡道:“遺詔早已寫就,無可更改。魏夫人,請。”
眼見魏無垢遇冷,央珍得意地笑出聲——腹藏劇毒的雪霽怎會聽不出威脅?
魏無垢盯著蓋在遺詔上的黑布——只要雪霽將手稍微挪開一點點,她就能看到遺詔內容!魏無垢低下頭狀似仔細檢查遺詔,實則避開央珍緊盯的視線,嘴唇不動以氣聲微微道:“盛安……”
“查驗時間足夠了。”雪霽彷彿沒聽見一樣,緊緊攥著遺詔,不給魏無垢任何機會:“魏夫人,可作判斷了。”
魏無垢大恨,面上露出嬌媚可憐的神情,撒嬌一般道:“我還未看仔細……”
“宮衛也是這樣長短的時間。”央珍毫不留情:“你看不出來是你的問題,退下!”
“盛安就在下面,”魏無垢收起嬌媚,盯著雪霽眼睛輕聲飛速道:“他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間。”
“時間已到。”雪霽幽魅的眼中映著星光火光,如深湖一般美麗又如深湖一般危險,讓人捉摸不定。她對魏無垢的話置若罔聞,收起遺詔重複道:“魏夫人可作判斷了。”
“看不出真偽。”魏無垢不再糾纏,冷冷道:“遺詔理應由曹常侍宣詔,你手中遺詔來路不正,宣詔不合禮儀。”她留下一道口子,若遺詔對齊盛安不利,就等魏無相殺進宮來廢掉遺詔。
“廢物,在陛下身邊多年,連陛下的筆跡都認不出。”央珍先出一口多年積怨的惡氣,才道:“只要遺詔是真的,在誰手裡都是真的。”她看向雪霽:“該我了。”
雪霽深吸一口氣:“央珍夫人,請。”
央珍昂首挺胸,大步走到雪霽面前,伸手就取遺詔。
雪霽揚手,把遺詔往火把前湊了湊,跳動的火苗幾乎竄到她的手上:“央珍夫人,你不能碰遺詔,只能辨真偽。”
央珍縮回手:“不碰就不碰。”看著覆在遺詔上的黑布,央珍如同魏無垢之前一樣,調整角度以氣聲道:“不管遺詔內容如何,我許你的榮華富貴絕不食言……誰是儲君?”
魏無垢揚聲道:“央珍,你湊得那麼近,可是在偷偷說話?”她緊盯雪霽雙手和嘴,生怕雪霽洩露任何一點訊息。
“央珍夫人,你可辨認好了?”雪霽坦坦蕩蕩毫無偏私,任何人都抓不到把柄:“遺詔是真是偽?”
央珍心中暗罵,也知空口無憑無法打動人心,但雪霽服了毒藥總歸有所顧忌,她遠比魏無垢有勝算。央珍直起身,點頭道:“遺詔是真的。”退了回去。
“兩方確認為真,魏夫人辨不出真偽。”雪霽攥著遺詔,在寒風呼嘯中聲音清晰不帶一絲顫抖:“遺詔即為真,可否?”
央珍目露貪婪,急道:“可!”
宮衛沉吟片刻,亦道:“可。”
魏無垢咬著唇神色陰沉,一聲不吭。高臺下的齊盛安一直注視臺上,此時高聲應道:“可。”
黑夜寒風,宮變殺戮,齊盛安無保留的信任給予最堅定的支援,眼中晶瑩一閃而過,雪霽揚聲道:“魏夫人說的是,我身份卑微,宣詔不合禮儀。但現在遺詔在我手中,我這身份卑微的人還要再提幾件不合禮儀之事。”
“第一件,請安王與魏夫人帶大居次離開此地,任何人不得阻攔。”
“第二件,請宮衛諸君留守舊殿,作個見證。”
“第三件,我要單獨問央珍夫人幾個問題。”
“只有諸位完成此三件事,我才會將遺詔公諸於世。”沖天的火光中,雪霽走至插在高臺上的火把前,抬起手,讓所有人清清楚楚看到她將遺詔再次置於火前:“若有一件不合我的心意,遺詔便會化為灰燼。”
撥出的呵氣化作團團白霧,模糊了雪霽面容,唯有聲音清冷凜冽如冰擊玉碎:“則諸位與我一道,皆成毀旨逆賊,罪當烹己身、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