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寄相思
雪霽看著秀美明淨的少年,歡喜隨淚水滿溢而出。
然後便等來“智蛇”一句:“你是誰?”
雪霽想起在迷途灘時的裝扮,忍不住笑起來:“我是雪霽,也是‘飛鷹’。”
聲音是“飛鷹”,跛足也是“飛鷹”,纖細身影還是“飛鷹”。
可眼前美麗絕倫的面孔,怎麼也和記憶中滿臉痘印黑斑的女孩對不上,倒更像是……齊盛安撫住胸口,那裡藏著齊長寧雕刻的青色月神像:“……因為你把臉塗成青色,人們才管你叫‘青色月神’?”
“是呀。”雪霽不好意思地擦擦臉,抹掉青色汁液:“原本用來塗臉的東西被你扔了,只好用青草汁湊合。”
她這樣美,扮醜是生存手段,自己當初扔掉她塗臉的瓶瓶罐罐,對她而言肯定很麻煩吧?
齊盛安為當初的所作所為懊悔:“對不起,我不該扔掉你塗臉的東西。”
“我才不該對你說那些懸空石不會掉下來。”雪霽仔細打量少年,確定他是活生生的並且身體安健,才真的放下心來:“都是我亂說話,你才沒再注意那些石頭,是我害了你。你能活著回來,我,我實在開心。”
齊盛安忙道:“那塊石頭不是自然掉落,我哥檢視過,是被人撬下來的,是‘老狼’勾結‘野豬’一眾所為,不關你的事。”
齊盛安的話證實了雪霽的猜測,她問道:“你有‘老狼’的訊息嗎?”
“我只知道‘老狼’沒有死在放奴中。”齊盛安道:“他這樣兇狠狡猾的人,一定會活得很長久。你跟著耆善居次,還好嗎?”
“居次善良美麗又活潑,跟著她很好。”久別重逢,兩人都關心著對方,雪霽又道:“你回部族了嗎?”
“我不是那個部族的人——我不是西戎人。”齊盛安終於能夠以真實身份站在“飛鷹”面前,眼睛閃閃發亮:“我在迷途灘沒有說大話,我的三兄就是名震天下的虎兕軍之主!”
虎兕軍之主是“智蛇”的三兄,那麼“智蛇”……
雪霽腦海中徘徊著玉蘇阿對北齊皇子們的描述,看向比自己還要高大半個頭齊盛安,困惑之極:“你就是奶娃娃?”
齊盛安眼中瞬間劃過兵鋒般的光:“誰是奶娃娃?”
糟糕!雪霽連連搖頭:“沒有,不是。你聽錯了。”
“可是你說了。我聽得很清楚。”齊盛安目光雪亮,不給雪霽糊弄過去的機會:“說,為什麼叫我‘奶娃娃’?”
“智蛇”是糊弄不過去的。
雪霽吸口氣,一口氣道:“都說北齊十一殿下年紀幼小,然而天縱英明才氣無雙,慧心巧思能言善辯。大家都想自家奶娃娃將來能像北齊十一殿下一般,聰明敏銳……”
“少來。”齊盛安根本不被迷惑,瞬間想了個明白:“你認識的人中,如此關心北齊皇子的只有耆善居次,所以是耆善居次管我叫‘奶娃娃’。”
雪霽慌忙否認:“不是!”
“就是她了。”齊盛安跟著齊長寧,早已學到如何透過瞬間閃現的表情辨別真偽,雪霽根本瞞他不過:“耆善居次說我是‘奶娃娃’?那她說六兄是什麼?六兄備下重禮來西戎卻被馬踩成重傷,耆善居次看都不去看他,還訛走六兄一大筆銀子,她是不是管我六兄叫‘冤大頭’?”
“沒有沒有,居次一直管六殿下叫‘大狗熊’。”雪霽趕緊為齊興治正名:“你才剛剛來到這裡,怎麼什麼都知道?”
“當然得知道。”齊盛安道:“我來西戎就是為了給耆善居次送生辰禮物,要討好她娶她回去,自然要打探她的訊息。”
雪霽大出意外:“你喜歡居次?”
“見都沒見過,何談喜歡不喜歡。但舅父連傳家的寶物‘明月寄’都給了我,總要盡力而為。”齊盛安從懷裡掏出一方白玉盒,向雪霽道:“我三兄大概並不想娶耆善居次,禮物備得中規中矩。不過六兄準備了一份厚禮,說是居次必會選他……你說,耆善居次會喜歡我的禮物嗎?”
玉蘇阿不止不喜歡齊興治,也不喜歡任何皇子,她只喜歡從黑熊爪下救她那人。
雪霽委婉道:“居次什麼寶貝都見過,你舅父家的傳家寶不一定能入居次的眼。”
“我想也是。”齊盛安將白玉盒高高拋起又接住,突然對雪霽道:“反正耆善居次也看不上我的禮物,不如咱們先看看‘明月寄’吧!”
“啊?”雪霽吃驚,結結巴巴道:“這,這不好。畢竟是居次的禮物,是你舅父家的傳家寶,而且,而且居次也未必真的看不上……”
齊盛安早對“明月寄”充滿好奇:“放心,看一眼又不會壞。”
開啟白玉盒,露出兩顆大如鴿蛋、表面附著膠狀物的珠子,看上去平平無奇:“我舅父說獻上禮物的時候,要在白玉盒中注入水,方知‘明月寄’的妙處。”
不顧雪霽阻攔,齊盛安掬起一捧河水放入白玉盒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