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霽閉上眼胸膛起伏,平複心緒後轉身走到河邊,望著河水不言不動。
“老狼”心情大佳,走到雪霽身邊,向臉腫得老高的“野豬”道:“過來,一起過河。”
取出繩索接連系在三人腰上,“老狼”用火折點燃火把,靜悄悄流淌的寬闊河面,月光下閃動著粼粼水光,清澈可見水底大石:“春季水淺,我們綁在一起,小心些過河。”
他當先踏入河中,伸臂攬過雪霽纖腰,叮囑道:“跟著我走,踩住實處。”
雪霽邁入冰涼的河水中,行至河水中央,涼涼的河水逐漸漫過腰肢,她的手扶在腰間繩索上,亦步亦趨跟著“老狼”。
繩索突然繃直,跟在最後的“野豬”腳下一滑,從石上跌落河底!
雪霽腰上一沉站立不穩,“老狼”反應極快,幾乎在“野豬”跌落的同時踏迴雪霽身邊,翻出匕首割斷了連系雪霽和“野豬”的繩索。
“野豬”撲騰著向雪霽呼叫祈求:“‘飛鷹’救我!”
雪霽伸手拽住就要飄遠的繩索,拼命把“野豬”往回拉。
“放開他,他已經沒用了。”“野狼”扶著雪霽冷靜道:“當心他把我們都帶翻。”
雪霽不說話,只是緊緊拽住繩索不放手。“老狼”皺皺眉,還是伸手幫忙拉起繩索。
面色蒼白的“野豬”被兩人各自拉住一隻胳膊重新站穩,慘笑如敗:“多謝你們……你們……”“野豬”突然反手扣住兩人脈門,大吼道:“都要死!”
猝不及防下,兩人被使盡全力的“野豬”死死拉到河底!
原本緩慢平靜流淌的河水突然水位上漲,瞬間淹沒三人頭頂,上游沖來的巨大水流咆哮而過,打著漩渦吞滅所有!
夾雜著大量泥沙的渾濁河水傾斜而下,帶來滅頂之災。
巨大沖力下,“野豬”再也拉不住兩人,瞬間被水流捲走。
雪霽被洶湧河水卷向更深的底部。她不會水,不想再拖累別人,在河底昏暗冰冷充滿泥沙的激流中,拼盡餘力摸索著解開了腰上繩結,放“老狼”離開。
迅速失去溫度和力氣,雪霽感覺自己輕飄飄的沒了痛苦,昏暗河水會將她送往永恆幽冥。
不可以!阿父阿母還沒有找到,自己答應過喬大哥要活下去!
雪霽掙紮起來,泥沙水灌入口鼻,身體開始痙攣。心知要糟,雪霽在泥沙水中睜開眼睛,絕望地看著一片代表死亡的渾濁。
滿目混沌中,“老狼”突然出現!
他奮力遊向雪霽,綴著狼圖騰的兜帽脫落,半束半散的濃密卷發如水草飄蕩在身後。
肩寬腿長,劃起水來格外有力,長長的白眉在水中一點點融化,露出囂張跋扈的濃眉,高眉骨下深陷著鷹隼般銳利的眼睛。
雪霽眼前一片模糊,朦朧看到“老狼”游到近前,左耳一隻狼牙耳墜隨水波搖搖晃晃。
眼前一黑,雪霽浮在渾濁的河水中逐漸失去意識。
“老狼”拼盡全力遊向她,滿面焦急,抓住她的手,在雪霽呼吸殆盡時將唇貼了上去。
呼吸交換,雪霽得以重生。
“老狼”托住雪霽,雙腿蹬水如魚尾,遊向落滿月光清輝的河面。
登上河岸,“老狼”精疲力竭,將雪霽輕輕放下,反身躺在碎石灘上大口喘息,一動不想再動。
雪霽意識清醒過來,不斷咳嗽,趴到河邊想要清理口中鼻腔的泥沙。
驚覺雪霽動作,以為她要投河,“老狼”像只敏捷迅猛的豹子,猛地翻身撲過去,將雪霽牢牢按住。
濕漉漉的黑發貼在雪白肌膚上,河水卸去雪霽所有偽裝,如月光般皎潔無暇的美貌,又像清煙般縹緲難以捕捉,溺水之後的狼狽在她身上變成淩亂悽迷的美。
光陰未曾久別,再見比當初還要美上許多,宛如美麗的月神降臨人間。
“許久未見,你怎麼把自己畫得越來越醜。”“老狼”調整略顯急促的呼吸,擦掉臉上殘餘偽裝,露出一張熟悉的、英俊又危險的臉龐。
狹長雙目中燃著危險的火苗,他沖雪霽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齒,宛如捕捉到心儀獵物的野獸:“可曾想到‘老狼’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