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將小藥童遣出去,一回頭,就看見一隻金色的小蟲子從卿月的嘴巴裡爬出來,探頭探腦的,有種說不出來的靈動奇異。
他瞪大了雙眼,又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無意間發出聲音嚇到剛爬出來的蠱蟲,把蟲子嚇住不幹活那就完了。
卿月攤開手掌放在嘴邊,金蟬蠱就乖乖落到她手中了。
“乖寶,接下來就看你了,不準偷懶知道嗎?”
卿月碎碎念,金蟬蠱能不能聽懂不確定,但劉大夫聽懂了,滿臉好奇,一瞬不瞬盯著卿月手中的蠱蟲,看著她將蠱蟲放到自家小侄兒胸膛的傷處,看著蠱蟲消失。
“那……那就是傳說中的金蟬蠱?”
劉大夫很激動,只是卿月專注於眼前的傷患,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他忙閉上嘴,目光再次投向自己的侄兒。
卿月深吸一口氣,十指相扣活動了一下手腕,才小心翼翼握住箭矢突出在外面的那一節,兩息之間雙臂猛地發力,箭矢被拔出來,鮮血也瞬間噴湧而出,床榻上的劉小將士渾身抽搐,劇烈抖動起來。
“快,摁住他那邊身子。”
劉大夫手忙腳亂照著卿月的話去做,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卿月出手快出殘影,在劉小將士身上紮了六針,抽搐的人便慢慢平靜下來,只是胸口處還在汩汩冒著鮮血。
卿月也不管自己如何,忙從挎包裡掏啊掏,掏出一個精緻的小藥瓶,一臉肉痛的將瓶中一半的藥粉倒到劉小將士胸膛的傷口上,鮮血當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住了。
“這條命算是吊住了,今晚和明日依舊兇險,熬過去就沒事了,等他傷好,您老記得讓他去鎮北王府找我,給我當幾天苦力,就當抵藥錢了。”卿月用玩笑的語氣說道。
救人是一回事,心疼那千金難得的藥粉也是真的。
“多謝您的大恩。”劉大夫喜極而泣,撲通一聲就要跪下給卿月磕頭,“我……我一定將您的話傳到,這兩日老夫一家親自照看,保準將他養的活蹦亂跳,幫您幹活。”
“好好好。”卿月心裡高興,趕忙將劉大夫扶起來,“您老別瞎客氣了,一會兒您收尾,我去外面幫忙。”
卿月掏出一個小瓷瓶,開啟蓋子在劉小將士的傷口處轉了一圈,很快便見金蟬蠱爬出來順著瓷瓶的方向爬去,急哄哄爬進了瓷瓶之中。
裡面是特製的藥物,有利於金蟬蠱的生長與恢複。
“我先出去,有事再喊我。”
卿月交代一句,便從布簾中走出來,瞬間對上了好幾個人的目光,她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她這邊忙活一通,頂著壓力救了兩個人,與此同時,清枝也救了幾個人,不過刀光劍影間,她自己也捱了兩刀,正一邊打一邊罵。
好在龐將軍早有準備,大家夥齊心協力總算平了亂事,沒有讓蒙國人得逞,還抓了五六個活口。
“狗東西,疼死姑奶奶了。”清枝捂住自己的傷口罵罵咧咧,“依我看別抓什麼活口了,全部砍掉最好,留他們一命還要騰人手盯著,麻煩。”
顏朗也煩,當即白了清枝一眼,訓道:“你少說兩句,這裡還輪不到你做主。受傷了還不消停,趕緊去找月兒給你巴紮,那血流個不停,別罵著罵著,血流幹嗝屁了。”
“去去去,你才嗝屁。”清枝話趕話,說完覺得不對,趕緊改口,“呸!我們都要好好的,別說那種不吉利的話。”
她罵罵咧咧,也不理顏朗了,急哄哄跑去找卿月包紮,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挨刀子,疼得很。
望著清枝的背影遠去,顏朗無奈搖搖頭,繼續返回城樓上對敵。
戰事一直持續到戌時,天慢慢暗下來,蒙軍終於支撐不住鳴金收兵了,北原城中所有人聽到聲音皆鬆了一口氣,隨即不約而同爆發出陣陣呼喊。
喜悅會傳染人,城中不管是對敵的將士,還是後勤幹活的百姓,亦或是閉門不出的老弱婦孺皆面帶笑容,慶賀首戰的勝利。
第一天雙方精力旺盛,最是難守,他們堅持下來了,即便明日蒙國軍隊還會攻城,也有底氣堅持到援軍到來。
顏朗與趙崇楓並肩站在城樓最邊上望著樓下的蒙國兵慌張撤退,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然而就在此時,為首的蒙國將領似乎心有憤恨,竟偷偷搭弓,雙臂迅速一抬,竟朝城樓射了一箭。
天色太暗,又隔了一段距離,眾人只顧著高興根本沒注意到蒙國將領的小動作,等聽到破空聲時已經晚了。
那箭彷彿蘊含著無線的怒意,拉了滿弓,誤打誤撞射中了顏朗身邊的將士,一箭穿喉,人砰一聲倒地。
時間彷彿靜止了,那將士的臉上還帶著勝利的笑容,雙眼瞪得大大的,滿是不可置信,很快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顏朗目睹一切,心跳彷彿也跟著停止了,雙手顫抖,整個人怔在原地。。
“靠!”
不知誰罵了一句粗口,城樓上所有人都沸騰了。
龐進將軍一聲令下,還有戰鬥能力的將士們一窩蜂跟在他身後,下城樓,開城門,一隊騎兵憤然朝撤退的蒙國軍追去。
那一箭射中的不僅是一名將士的咽喉,射中的還有所有北原城守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