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
翌日天還沒亮,卿月就被一陣雜亂的聲音吵醒,不到兩刻鐘時間,整個王府都喧鬧起來,燈火通明。
侍衛們嚴陣以待,服從命令加強王府巡邏,小廝們奔走相告,召集府中人手,就連為數不多的侍女婆子也都收拾齊整,相聚在外院等待安排。
王爺不在,府上由裴管家主事。
好歹是戰場上退下來的人,跟著老王爺出生入死見過大世面,裴忠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將鎮北王府護得像個鐵桶一樣。
佈防加強後,他老人家擔心住在府上的客人沒遇到過戰亂場面會慌張害怕,又急哄哄往客人居住的院落跑。
他先去安王趙崇楓所在的竹園回稟情況,那是皇帝的親兒子,身份尊貴,若對方怪罪,處理起來很麻煩。
如今戰事剛起,後面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解決,實在沒那麼多閑工夫陪貴人周旋,能提前安撫或直接將人勸離最好,降低風險。
“回殿下,老奴剛收到訊息,蒙國出兵與咱們王爺交上手了,不過您不必著急擔心,王爺和將軍們守北境多年,對敵經驗豐富,有他們在前頭鎮著,北原城暫時還是安全的。”
裴忠眼睫低垂,好一會兒不見貴人說話,便趁機勸道:“話雖如此,老奴也不敢保證絕對安全,您千金之軀不可立於險地,這會兒時辰還早,您繼續休息,等天亮用過早膳,老奴再派人送您去嶂州。”
嶂州在北原城後方,慶元帝調撥的十萬冀城大軍便暫時駐紮在那裡,隨時支援。
趙崇楓不怕危險,他想要真功實績,想在父皇心中佔據一席之地,想爭一爭那個位置,光躲著沒用,還是要找機會奔赴前線。
“不必忙活,莫說戰場不在眼前,即便在眼前,將士和百姓都在堅守,本王又怎能退縮?”
趙崇楓輕嘆,目光在忠叔身上停留,片刻後,他擺了擺手,道:“本王明白你的用意,但留下也有自己的考量,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裴忠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領命退下了。
貴人們的想法他不懂,也管不了,既如此,何必瞎操那個心,反正該說的他已經說清楚,應盡的職責也盡到了,餘下就看命咯!
從竹園出來,裴忠又往平園去。
此時卿月五人圍坐在茶桌旁,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王府規矩嚴明,若非出事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如我到前頭打聽一下吧?”
寶山叔打了個哈欠,明顯還沒睡夠。
卿月搖搖頭,沒有同意這個提議,她道:“我們是客人,還是少打聽為好,真有事忠叔那邊自會派人通知,貿然攪和,反倒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等著就是,時辰還早,要不睡個回籠覺,醒了再說?”
“我覺得可以。”顏朗點頭贊同,這會兒還困著,打個哈欠,淚眼也跟著冒出來沾濕了睫毛,顯得他的大眼睛更水潤,更無辜,更具有欺騙性了,“沒什麼我回去繼續睡了,你們隨意。”
說著,他站起來就往外面走,還沒出屋門,外頭就響起裴忠略顯滄桑的詢問聲,“卿姑娘醒了嗎?老奴先去的隔壁院,三位老爺公子都不在就直接過來了。”
茶桌邊四人互看一眼,讓顏朗去開門,將人請進來。
“老奴瞧屋裡亮著燈,隱約能看見人影,便知姑娘應該醒了。”忠叔笑盈盈,可面上的疲憊感根本掩飾不住。
顏朗這下也不走了,忙湊過來問道:“您老臉色不太好,出什麼事了?”
“昨晚蒙國突然發兵突破了最外圍的防線,已經抵達安平縣城樓下,兩軍打得火熱,那邊有咱們王爺在,倒是不怕。”
裴忠用雲淡風輕的口吻繼續訴說當下的形勢,“也是在昨晚,龐將軍巡邏時抓了兩個賊頭賊腦的奸細,沒盤問出什麼東西,前不久王爺派斥候傳訊,蒙國狗長了心眼子,連夜鑽空擋,繞行天險路朝咱們北原城來了,妄想偷咱們的家。龐將軍已經做好迎戰準備,將士們敲鑼打鼓通知各家各戶注意安全,動靜太大,北原城中老老少少應該都沒什麼睡意了。”
“原來如此。”
卿月幾人恍然,殘存的睡意也在此時此刻全部散去。
“有勞您特意跑一趟,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您盡管遣人來說一聲,我們能做到的定然不會推辭。”
隨即,卿月與明堂叔交流一個眼神,明堂叔意會,對裴忠說道:“叔,一會兒我和寶山上街看看,龐將軍那裡應該需要人,聖女這邊勞您看顧了。”
“鎮北王府的安危乃老奴職責所在,您且放心。”
王府內多的是有戰場經驗的老兵,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著傷,無法支撐軍營裡高強度的訓練,王爺體恤手底下的人,挑了些身手不錯又忠心不二的人留在王府,護衛一府安危不在話下。
雙方都很客氣,交流非常順利。
裴忠前腳剛走,明堂叔和寶山叔後腳就出門查探情況了。
卿月、顏朗、清枝三人繼續休息,養精蓄銳,打算天亮後全部出門參與北原城保衛戰,為這座城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間天幕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日拉開序幕。
卯正時刻,城門外由遠及近傳來陣陣馬蹄聲,塵土飛揚,蒙國的騎兵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出現。
城樓上計程車兵見狀,立馬派人通知主將龐進,其餘人迅速進入防守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