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間
飯廳轉眼間只剩下卿月和顏朗兩個人,他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是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喏,這下子滿意了?”
卿月嗔怪地瞪了顏朗,迅速掙脫自己的手,而後繼續說道:“也怪我太縱著你了,短短一個月變得無法無天,說話不分場合,明堂叔和寶山叔還在呢,你就裝模作樣上了,也不嫌丟人。”
“怎就丟人了?”顏朗不服氣,“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你看清枝說話做事哪像個姑娘家?一天天比我還能鬧騰。”
卿月見他油鹽不進,心中也很無奈,“你自個聽聽說的什麼話,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清枝性子直率,從小就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計較那麼多做甚?”
“性子直就能處處針對我了?月兒,你未免太偏心了,明明是清枝從小就喜歡跟我比,比不過就嘴上逞強,三天兩頭找我不痛快。我對她還不夠寬容嗎?這麼多年我也只是嘴上懟她兩句,換作別人,我早動手揍人了。她那樣你還整天叫我讓著她,十幾年了,也不見你偏心我一次,叫清枝也讓讓我,我又不欠她的。”
顏朗越說心裡越不平衡,聲音都變得悶悶的,說完冷哼一聲,傲嬌地別過臉,不理人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內心翻湧的情緒逐漸平定下來,意識到自己過激了,卻又抹不開面子主動開口,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卿月來哄他,情緒再次低落下來。
果然,月兒還是最在乎清枝,每次都站在她那邊。
顏朗心中百轉千回,不同的場景腦補了一個又一個,越補越心寒,終是自己繃不住主動放軟語氣開了口,“你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你自己不是想通了嗎?”卿月輕輕當下茶杯,鳳眸裡滿是笑意,也不管顏朗什麼表情直言道:“以後我要娶的是你又不是她,咱們得有容人之量,小事而已,莫要太過於放在心上了。再說了,清枝跟你比是因為她有上進心,想變厲害,想為苗疆做大貢獻,我們應該鼓勵她。”
“那……那她比不過我不是應該更努力嗎?找我不痛快是怎麼回事?”顏朗已經打算順坡下驢了,只是心裡還有點疙瘩過不去,非得犟上一句才痛快。
“你是苗疆同齡後生中最厲害的,她跟你比壓力大啊!要找渠道發洩壓力,不然遲早會被壓垮,而且她在苗疆時也不單單跟你過不去,她見一個人就懟一個人,出山後,熟識就我們四人,明堂叔與寶山叔是長輩不能懟,可不就剩你了嗎?”
卿月一句一扣,循循善誘,觀察到顏朗神情松動忙乘勝追擊,道:“你是未來的聖女夫君,跟其他人不同,整個苗疆多少雙的眼睛盯著你,你一個大活人再怎麼厲害也無法做到事事完美,總有人挑刺,你若沒有容人的雅量,今日是清枝,明日是喬順,後日是王三,你天天生氣不嫌累的慌啊?有那計較的閑工夫都能幹很多事了,你說對不對?”
“對。不過喬順和王三是誰啊?”
卿月:“舉例子罷了,隨口胡謅的人名。”
顏朗如願順了毛心情大好,又開始打起與卿月黏糊的主意,被她無情地趕出去了。
“月兒。”
“你打住。”卿月眼神示意侍女們收拾桌子,邊跟顏朗說道:“前幾日王爺還同我誇了你,龐將軍也說你穩重,真該讓他們看看你耍無賴的模樣。”
顏朗一噎,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咕噥道:“你猜為何外人都誇我?還不是因為我只在你面前如此,旁人想看還看不到呢!再說了,我靠不靠譜你還不清楚?”
此話一出,顏朗得意地昂起頭,目光灼灼,抬眼便對上卿月澄澈的雙眸,眼神中滿是期盼,彷彿在無聲的吶喊,叫囂著“快誇我,快誇我”。
卿月被他那反應逗笑了,當即配合道:“是是是,你辦事最靠譜,旁人都比不了,瞧你那臭屁樣,趕緊回去休息吧!戌正了,明日還要早起去軍營操練,爭氣點,可不能丟了我們苗疆的臉。”
“放心,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顏朗一步三回頭,嘴裡唸叨著“走了”,卻半晌走不出那個院門,還是卿月看不下去果斷回了自己屋,“砰”一聲關上門,隔絕內外,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想見的人見不到,他才不情不願回隔壁院子準備洗洗睡了。
相比卿月這邊的鬆快氛圍,同一個府邸的正院書房內氣氛就差多了。
裴昭收到蒙國傳回來的加急密信,連夜召集龐、熊等六位軍中肱骨商議對策。
“老懞王病重不起,恐怕時日無多了,烏木拓和巴塔收到訊息已經趕回王庭,如今蒙國是蒙太子代理朝政,國都處處戒嚴,我們的人不敢太冒進,能探聽到的訊息有限,只能探查到其他王子存在異動行為,私底下蠢蠢欲動。”
裴昭將密信遞給下首的熊老將軍,等他看完再一個個傳下去,直到信件重新回到他的手中,才將信放到燭火之上點燃。
看著信一點點燒成灰燼,他的眼眸瞬間閃過一抹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