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劇好幾個編劇,一層層外包下去,底層賺不到幾個銅板,還要看網路風向,什麼時髦塞什麼,所以大家都在摸魚。”鹿可盈說到這裡笑了笑,“不過我希望他們繼續摸魚,影視行業,尤其偶像劇東山再起了,我跟你叔叔這行做微短劇的可就掙不到錢了。”
周季清從鼻腔裡發出幾聲冷笑,“你跟我叔叔不用操這個心。”
“那是,眼光好的老闆都來投資微短劇了。”
夾在雲臺上的手機突然開始振動,亮起來電介面,沒有備注,周季清暫停rua貓,把手機拆下來,結束通話電話,塞進衣兜。
很果斷判定那是推銷電話。
不出兩秒鐘,又有電話打來,周季清複將手機從衣兜裡掏出,一模一樣的號碼,再次結束通話。
鹿可盈疑惑又好奇的眼珠子轉了轉,試探性問道:“不接嗎?”
“騷擾電話。”周季清話音剛落,手機又開始振動。
“私生?”鹿可盈心道:這麼糊也有私生?不過細想一下,帥哥美女總會有追求者過多的困擾,這當中難免遇到變態。
周季清緊握雲臺,指關節發白,起身掀起一陣風,接通電話,朝旁邊走出兩步。
電話那頭的女孩發出興奮的笑聲:“你終於接我電話了!”緊接著又陰沉下去:“你旁邊那個女的是誰啊?”
周季清有些慌張地掃視四周,他甚至沒看到一個接電話的人,除了他自己,他對那頭說:“她是我家裡長輩,碰巧遇到聊幾句天而已。”
電話那頭寬宏大量:“哦,我就說呢,我跟蹤你這麼久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了,不過你交女朋友也沒關系,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因為我愛你。”
“你別愛我了!去愛你自己,你有你自己的生活要過,別圍著我轉,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以後不會接的。”說罷,周季清結束通話電話。
“要報警嗎?”鹿可盈的問號從他背後拋來。
周季清回身,叉著腰,攤出一隻手,“沒用,我都不知道她在哪,神出鬼沒的。”
鹿可盈半張著嘴,陽光照亮她粉色的舌尖和濕潤的牙齒,她想了一會兒提議道:“你對她太客氣太溫柔了,態度惡劣一點,說不定她就脫粉了。”
左新鶴當初就是這麼幹的,當面兇神惡煞地把人罵一頓,擼起袖子差點幹起架來,然後那私生就粉轉黑了,在網上喊冤,抖摟出一大堆真假參半的黑料來,讓左新鶴線上挨網友一頓暴揍,線下挨老闆經紀人罵個狗血淋頭。
周季清垂眸,似在思索,思考出的結果是:“我先走了,再見。”
鹿可盈也走了,她慢慢逛回去,到家放下路易,然後去了趟超市,到處都是聖誕節大紅大綠的裝飾,因為今天是平安夜,她買了一袋雞翅、一瓶可樂、一把菜心,難得親自下廚,做了可樂雞翅、清炒菜心、紫菜蛋花湯,味甜、鮮、淡,足夠豐盛,很有儀式感。
下午,她去了趟劇組,收到一顆又大又紅的蘋果,包裝在一個畫有聖誕樹的盒子裡,劇組正在上演一場彩禮糾紛,男方未按照女方要求拿出二次彩禮,在領證前夕決定退婚並收回第一份彩禮,被女方誣告□□。
鹿可盈坐在折疊椅上聽他們吵架聽得頭疼,不停揉太陽xue,重複的套路,浮於表面惡毒善妒的嘴臉,觀眾看不厭,她自己都看厭了,爭得你死我活滅絕人性無非為了一個“錢”字,錢有那麼重要嗎!?好想辭職!
從前在律所、公關部、法務部、甚至在學校,她都這樣想過,她從來就不是個勤奮刻苦的人,跨年夜,她坐在電腦螢幕前把鍵盤敲得噼裡啪啦冒火星,沒辦法,錢給得實在太多了。
嘭!窗外隨聲閃過亮光,像聲畫同步的雷雨天。
鹿可盈朝窗外看去,璀璨的星火在本就光汙染嚴重的城市夜空綻放,自動減弱對比度。
“路易,放煙花了。”她儲存文件,離開座椅,一邊往窗前挪去,一邊回頭找貓,床、床頭櫃、地板、衣櫃頂,嚴絲合縫的門……
貓呢?
鹿可盈蹲到床沿,抓著垂掛下來的床單,一掀,路易果真就趴在床底。
“膽小鬼,出來。”她朝路易勾勾手,又拍拍掌。
路易不動。
鹿可盈從抽屜裡翻出一根貓條,撕開,再勾手,“出來。”
路易上鈎了。
鹿可盈把路易抱到陽臺,聽著外面嘭一聲嘩啦啦響又嘭一聲嘩啦啦響,路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表情很嚴肅,
鹿可盈推開玻璃窗,冷風刮到臉上,像薄荷糖,冷得發燙,她把路易夾在肩頭,拿出手機,開啟攝像頭,在煙花的綻放和隕落中,日期撥動,到2025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