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雲的嘴角還在含著笑意，周身卻彷彿是要哭出來一樣：“歲月如長河無盡，滄海也變成桑田，或許只有我，獨自遺落在時間的間隙，永無歸途。九九可是看到了石觀音的下場，如何，可否替在下描述一二？”
丐幫繼承儀式上，石觀音的突然出現和退場，簡直就像是一出鬧劇一樣，再想想前些日子石觀音接到了原隨雲下的請帖和丹藥，雲九九恍然大悟：“石觀音出現在那裡也是你的安排？”
在回想一下當初在無爭山莊的時候，石觀音的出場就分明是尋找原隨雲來的，出口便是當初的交易可曾達成了。又有她和金伴花一同出走半路遇見迎面而來的原隨雲的時候，他們分明是一路向著大漠進發，為何就這般恰巧的遇上了，從一開始，原隨雲便是去了大沙漠之中和石觀音合作了。
原隨雲顯然是不打算再瞞下去了，有問必答，坦率極了，“不錯，石觀音那個蠢貨，不過是三言兩語便已昏頭昏腦，能死在夢寐以求的仙丹之下，也應當是心滿意足了吧。”
一粒仙丹，便要卻了一個人的性命。只怕是石觀音拿到了丹藥之後，也沒有想到那是送自己到陰曹地府的□□吧。
“醫者之道，皆是父母之心，縱然是醫道通天，又哪有時間逆流之說？凡人生老病死，轉瞬即逝，活著時已經經歷了太多的苦難。種種追尋，不過是渴鹿逐燕，人心迷惘，皆是鏡中花，水中月。石觀音所求雖然是困難至極，然而醫者仁心，她所求的，在下豈能不讓她如願呢？倒不如服下這雪顏丹，形體長存，三魂七魄盡數消散於這天地之間，豈不是更加完美。”
“醫者仁心，普濟眾生，又哪有這樣救人的？”雲九九反駁道。
原隨雲似乎有幾分的詫異，嗤笑一聲：“九九竟然會有這般的想法？在下聽九九昔日所講的故事之中，隱隱有流離於世外之感，原以為九九也是一樣的看法，還是在下看錯了？”
這倒是沒有看錯，雲九九低著頭，在洪荒呆了那麼久，天地初開，天道輪回皆流轉於心，又怎麼可能一下適應以前的生活。
原隨雲原本也就沒想等她回答，自顧自的道：“既然九九說到了什麼是醫者仁心，什麼是普濟眾生。聽九九講了這麼多的故事，不妨九九也聽在下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洛川瘟疫，官兵封城，內外往來不得。城中彈盡糧絕，餓殍浮生，每日每夜都有數以百計的人悄無聲息的死去。諸邊大夫望而遠之，唯有一個年輕大夫一個人進入了城中救治百姓。大夫研發出了救命的藥丸，瘟疫散去，大半的百姓存活了下來，無不對這位大夫感恩戴德，在城中立下了長名牌，日夜叩拜。
話說到這裡，原隨雲“看”向了九九，問道：“九九以為，這個大夫可算得上是醫者仁心？可算的上是普濟眾生？”
雲九九毫不猶豫的點了頭：“自然是。”且不說城中瘟疫橫行，便是一個彈盡糧絕也困死了無數的人，在這般的境地下進入城中救治百姓，又如何算不上是醫者仁心。
“那九九聽我講完這個故事好不好。”
百姓安居樂業，大夫也收拾行李打算去往另外一個地方。就在這時，不知是何處傳來的謠言，說這大夫手上有長命丹，服用之可長命百歲，更有人言可長生不死。謠言亂人心，大夫本是念及他們雖命在旦夕，但求生之念卻令人動容的份上，救活了他們的性命，可是沒有想到有一天這求生之念竟然成了他的亡命鎖，殺人奪寶，瀑屍荒野。
“然後呢？”雲九九的聲音低了下來，不敢再去想想接下來的場面，恩將仇報，何其殘忍，這個大夫又是何其的無辜。
原隨雲低笑，“呵呵，人慾無窮，食髓知味。不想那些人自以為得了仙緣，服用下了清骨丹，無性命憂患之後不肯勤勞度日，只一心期盼著繼續服用仙丹，長生不老。轉眼四載已過，最後一次服用所謂的仙丹之後，便引發了劇烈毒性，全身疼痛，七竅流血而死。”
“不是求取仙丹嗎？呵呵，予取予求便是。”
雲九九正欲反駁，卻想起了先前那位大夫的死訊來，訥訥無言，最終抿住了嘴。是生是死，一切皆是自己一手造成，若說他們無辜，那那個大夫又是何其的無辜，救下了一群餓狼，若一句法不責眾便可推之，又是何其的殘忍。
“既是如此，九九認為我何錯之有？”似乎察覺到了雲九九的不忍，原隨雲倒是先行安慰了起來：“九九若是心軟，便想一想任這石觀音存活在世間自生自滅，會否會禍及他人性命？饒一命傷幾人，屆時是否會追悔莫及？”
分明是一番歪理，經由原隨雲的口中說出，好像也是有幾分道理的樣子。這般想著，雲九九連忙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呵呵，九九，你知道嗎？所謂的輪回，亦非是無窮無盡，終究有盡頭，何況……有些人根本入不了輪回。”原隨雲低語道，聲音低沉沙啞，隱隱有癲狂之色：“每個生靈具三魂七魄。魄為陽，魂為陰，三魂之中尤以命魂為重，主司輪回，其餘魂魄則無法承載這感情與記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