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閉眼使情緒稍緩,把剛才聽到的知識點埋進大腦深處,他想不起來的地方,至少不要現在想起來。
他沉默片刻,說:“你想想,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嗯?”翠子歪頭。
“……那天你走的時候,工具還在你手上。”
他沒主動開口問翠子要,是怕她又說要“幫”他。
“誒?”
她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但確實很有可能,這種事她幹過不少。
如果她當時帶走了,那不就丟在蘭家了?但萬一她有順手塞進包裡呢?她那天背了包。
跑回自己房間,花費五分鐘,她才在床底下找到揹包,提著包又到傑這邊。
“我找找,說不定沒丟。”
抱著揹包坐在床的邊沿,她開始翻找,鑰匙、抽紙、雨傘、喝過的礦泉水、黑色禮品袋?
沒見過。
拔出陌生的禮品袋,開啟,冷冽的薰衣草花香撲鼻而來,帶著綿長的香草餘味,是蘭最近愛用的香水。
紙袋裡面正是傑買的擴耳工具,一張黃色便簽紙貼在包裝盒上,上面寫著“丟三落四的笨蛋”,是蘭的字跡。
大概是看電影的時候,她不小心把東西隨手放在蘭家,蘭注意到了,給她裝進紙袋,放回包裡。
一隻手伸過來,忽地抽走禮品袋。
傑拿出包裝盒,撕掉便簽,把便簽塞進口袋。忽然,他低頭對她笑,狐貍一樣的笑容,然後側過臉露出耳釘,夜空一樣的深藍,帶著細碎的反光。
“翠子,你能幫我一下嗎?”
“誒,”她還以為他不願意呢,畢竟上次就是推拒,“好啊,怎麼弄,去書桌那邊?”
“就在這裡比較方便。”
話一出口,才感到後悔,點點痠麻從脖頸爬到頭皮,他努力使身體不那麼僵硬,暗示自己放鬆,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家人之間的互助。
拿來酒精、棉簽和凡士林,看著仍坐在床沿的翠子,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丟臉地蹲在翠子腿邊,或是稍感古怪地躺下膝枕。
不管是哪個都很奇怪……
為什麼要讓翠子幫他?為什麼不答應去桌邊?
“……”抬手捂臉,中途又變成稍顯正常的扶額,像只是在單純苦惱,最後,他選擇後者,問翠子,“我可以躺下嗎?”
翠子唰地站起身,向前兩步轉身,五指並攏,雙手攤開指向床:“躺啊,你的床幹嘛要問我?”
他自己的床想躺就躺啊,還拐彎抹角地問她一句,是想趕她走吧,小氣!坐床都不可以了!好吧,她也討厭別人坐在她床上,而且站起來正面對著,是要方便操作一些。
事態發展再一次超出傑的預料,他默默躺下。
翠子去衛生間洗手、消毒,舉著雙手回來,像操刀的手術醫生一樣站在床邊。
但家用臥室床比手術臺矮多了,她不得不蹲下。她不像傑那樣充滿羞恥感,發現蹲著不舒服後,幹脆跪在地上,沒有絲毫形象意識。
很注重消毒問題,她只用手背拍床沿,說:“你靠過來一點啊,太裡面了我夠不到……等等,你頭朝床尾吧,好像更方便一些,側面的話只夠得到一邊。”
說完,她又去床尾找個位子拍拍。
坐起身,傑現在一點也不尷尬,在翠子的一系列操作下,什麼不好意思早就飛出太陽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