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修仙這件小事8
婦人最終在丈夫極力勸說下選擇犧牲自己的部分生命力，村裡重男輕女十分嚴重，她進門三年生了兩個女娃，到了第三個女娃實在養不起只得由婆婆溺死，如果再生不出兒子，怕是下個溺死的就是自己了。
婦人不覺得為了彩禮把自己嫁到懷慈村的家人會給自己討公道，倒不如拼上年輕美貌試上一試！
柳樹得到婦人確定的回答，探出纖細的柳枝緩緩將婦人的上半身纏繞住，強大的吸附力源源不斷地抽取婦人體內的生命力，與之逐漸衰老面容相對的是婦人一點點漲大的腹部，像是吹了氣球般渾圓起來。
在丈夫欣喜若狂的視線中，婦人竟是就地産下了一個大胖兒子，孩子呱呱落地的瞬間柳枝停止抽取生命力，婦人精疲力盡地昏了過去，她的面容已然浸滿風霜變為六旬老人的模樣，而承諾會照顧她一輩子的丈夫只興奮地抱著兒子跑回家中報喜，理也沒理昏倒在柳樹下的妻子。
自此，柳樹成了村裡求子樹，開始只是沒有孩子的人家前來求子，漸漸地，有一個兒子不滿足的也來求子，還有覺得幾個兒子不夠出息的、堅信多子多福的、看別人都有自己也要的……
整個村子都沉浸在求子的瘋狂裡，村長更是專門在柳樹前蓋了一座小廟，請來神像方便眾人供奉。
壓榨者的狂歡伴隨著的必然是被剝削者的血淚。
村裡婦人們除了最早一批自願獻上青春美貌的，其他人並不願意這樣求子，可那些猶豫的卻被輪流勸說，彷彿不犧牲自己就是大逆不道、違揹人倫，稍微動搖就被拖去生子，意志堅定的則直接被打暈了宛如搬牲口般扔到柳樹下。
村裡的年輕婦人急劇減少，外人問就說是村裡得了傳染病，嚇走了想來看女兒的親屬，也讓村子越發封閉。
在近一年不間斷的求子中，村裡人總結出了生命力換取兒子的規律：長成熟的健壯婦人效果最好，且只會衰老不會死亡；女童和老嫗效果最差，生不出兒子還會斃命；少女和中年女子效果一般，大機率會死但也能堅持到誕下兒子。
村子裡家家戶戶都有了兒子，滿足私願後便有人想到以此謀財，想想，這世道拐騙個女人還是容易的，生下男孩後轉手一賣那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就算是花錢從人牙子手中買下女人，生下的男孩也能十倍賣出去，最好的就是買中年婦人和少女，被吸幹了連屍體都不用處理，再沒有比這個更劃算的了！
“那些生命力不夠轉化為新生兒的女人枉死的鬼魂就被鎮壓在這裡。”
柳樹精沒有人類的情感和善惡，也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恐怖，只道：“她們怨氣很重，如果不是有村民源源不斷的香火供奉，光憑我也沒法鎮壓多久，仙師，您這匕首……”它滿心想著能不能蹭到點靈力，沒發現攥著它本體的手越捏越緊，差點沒控制住把它捏爆了。
蘇落蕊深深吸了口氣，問出疑惑：“我竟不知你這樣一個低等魔物還能創造生命？”
“哎我可不是魔物，在下是清清白白的妖修，好吧，說是妖怪也行。”柳樹精是靈器與柳樹的結合體，屬於怪物一類，它自認沒有墜入魔道不能稱為魔物，匆匆辯解一句方才解釋道：“仙師過譽了，在下還沒有創造生命的能力，不過捏個肉身還是可以的，何況還是用大的肉身捏小的肉身。”
蘇落蕊眼皮一跳，“你擱這兒捏橡皮泥呢！？”
“什麼橡皮泥？”柳樹精沒聽懂，它比仙師大人更疑惑：“我瞭解過人類男女的構造，他們不就是求一個腹下多塊肉的新身體？”
蘇落蕊隱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你是說那些孩子不能算人？”
“我哪兒有本事造人啊！就是塊肉啊，我一開始還想他們的要求好奇怪，對著塊肉也能興奮成那樣，後來見所有人都來求、都很高興的樣子，我就沒管了，我又不是人類不理解他們很正常。”
“所以，那些新生兒根本沒有靈魂。”
“肯定的啊！”柳樹精奇怪道：“有靈魂就是另外的價格了吧，反正我辦不到。不過沒靈魂也沒關系吧，畢竟人類養豬養雞什麼的也沒有靈魂啊，不是也養得很開心？他們只是想要個帶把的孩子，那就捏給他們唄，一分價錢一分貨嘛！”
一時間蘇落蕊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她頭疼地捏住手中的柳樹本體，在它的哀嚎聲中將其連根拔起，被重創本源的柳樹奄奄一息地趴伏在地，若它生了人臉怕是會露出委屈懵懂的神色，蘇落蕊嘆道：“你這魔物沾染了人命還洋洋自得，再不收手就要遭雷劈了！”
柳樹精聞言瞬間萎靡，它不通人性卻也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中學會了村民們的貪婪，為了香火和供奉不惜助紂為虐，幸好村民們的買賣還在籌劃中沒有實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仙師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蘇落蕊搖了搖頭，柳樹精現在就像是懵懂孩童拽掉蜻蜓翅膀笑看它用前肢爬行一般，帶著殘忍的天真，光說教是沒有用的。
她暫且不去管柳樹精，而是將目光投到被陣法束縛著的怨靈上。
另一邊，離宗祠不遠的幾戶人家隱約聽到了打鬥聲，大半夜的他們不敢單獨去檢視，叫上十來個青壯年拿上火把和武器一同朝宗祠後跑去，眾人快接近小廟時聽到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他們面面相覷，腳步有些遲疑。
然而還沒等他們考慮好是不是等白天再來時，一道低沉而冷淡、夜深人靜時顯得分外陰森的女聲緩緩道：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去吧。”
話音未落，一陣陣陰風憑空捲起，周圍的氣溫驟然降低，宛若一夜間回到寒冬臘月，瞬時冰封了一行人前行的腳步，一團團灰黑色的霧氣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一隻只幹枯纖長的人手從中探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