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女尊之雲程萬裡4
“你給我滾出沈家!”
沈樵的怒吼猶言在耳,躺在床上高燒昏迷的年輕女子回憶到與今早剛發生過的一模一樣的場景時不禁打了個寒顫,讓在床前給她換冷帕子的杜繁會頓了一下,他手腳麻利地擰了塊半濕的換下被額頭高溫焐熱的帕子。
意識尚且昏沉的暮瑟憑藉著突然拔高的直覺警報,一把抓住了額頭上的那隻手——掌心有些粗糙,是經常幹活的手——她順應直覺中斷了記憶接收,花費極大的意志力撕開了緊閉的雙眼。
床邊的男人背對著燈光而坐,一時看不清容貌,但用力掙開手腕的動作十分有力,與原主印象中纖細柔弱的男性不太一樣,暮瑟松開手掌,她艱難地從火燒火燎的喉間發出聲響:“水、有水嘛…”
男子默默盯了她半晌,似乎在確認這陌生女子的危險,繼而小步退後從桌上拎了壺水來倒出一碗遞給她,暮瑟抖著手喝了大半碗,感覺整個人清醒了不少,這才有功夫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是一間十分樸素,或者說簡陋的屋子,不甚寬敞的木床靠在牆邊,床尾並排放著兩只大箱子,窗下有一張方桌,桌下有一張圓凳,僅此而已。
可屋子收拾得非常整潔幹淨,被單床褥即使在潮濕悶熱的環境下也沒有異味,可以窺見主人家勤勞而不屈的良好品質。
“等燒退了就趕緊走吧,這是我小姑子的房間,她昨晚都沒地方睡。”
杜繁會見年輕女子醒來後觀察四周的冷峻眼神,心下有點發憷,別是撿了什麼通緝犯回來吧!
暮瑟聞聲抬眼望去,男子稍稍後退些許將自己暴露在燈光下,是個面容清雋、氣質清透的年輕男人,年齡應不超過二十歲,他言語間提及家裡有女人但他們很窮,是非常聰明的潛臺詞。
可暮瑟想到的卻是原主記憶中之後會發生的事,沈暮瑟因剛捱了板子又淋了一天一夜大雨,高燒斷斷續續燒了兩天兩夜,若不是內力護體她就燒傻了。
一天後,沈暮瑟醒來看到的是顧家公子親自在給她喂藥,他身旁的小廝抱怨地說公子在路上救下沈暮瑟後悉心照顧了兩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她再不醒來公子也要生病了。
沈暮瑟聽後很是感動,如果說春日宴的驚鴻一瞥是情竇初開的懵懂,在她最脆弱最需要溫暖的時刻拯救了她的顧樂康,足以令她情根深種。
何況她無家可歸又身無分文,顧樂康的好心收留讓沈暮瑟感激又狼狽,自此,她將自己碾進塵埃裡只為求得心愛之人偶爾的垂憐……
暮瑟沒忍住冷笑出聲,就在杜繁會被她莫名其妙笑得炸毛之際,她連忙解釋道:“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非常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叫沈暮瑟,請問這裡是?”
杜繁會親眼見到年輕女子冷峻的目光在開口的一瞬變得溫和親切起來,這讓他戒備更深,他垂下眼眸斟酌道:“這裡是陶化坊的芙蓉巷,我夫家姓紀。我們見你酒醉倒在雨地裡,就把你揹回來了,舉手之勞談不上什麼救命之恩。”
暮瑟側了個身,背後火辣辣的仗傷原主一直沒擦過藥,昨天被雨水髒汙泡了許久估摸著要發炎潰爛了,這家人能把她救回來已是仁至義盡,難不成還讓人給她找大夫?她現在可沒錢……等等,她這個世界可以用洞府了!
暮瑟雙眼一亮,不過現下不是露財的好時機,“與我而言就是救命之恩,這份恩情在下沒齒難忘!”她雙手抵額彎下身,施了一個大禮。
這不僅是對紀家人的感謝,也是對上一世被顧樂康搶走功勞的虧欠。
“不敢當!”杜繁會側身避開女子的大禮,“你不必如此,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沒有,你吃點熱的暖暖胃。”
說罷,杜繁會三兩步跨出房門,似是極不適應這樣謝來謝去的場景。
暮瑟凝望著他的背影,默默給人又加了個特點:吃軟不吃硬。
背上傷口傳來的痛感還不足以讓暮瑟蹙眉,她面色平常地拿出一瓶靈泉水飲了下去,她脫下上衣,拿出一塊幹淨的毛巾沾滿靈泉直接敷在後背上,血肉模糊的傷口遇到靈力刺激的灼燒感也只讓暮瑟咬了咬牙根,原主本就是從小習武、受傷如家常便飯的經歷,痛感早就磨鈍了。
“這身體素質真不錯。”她一邊換毛巾一邊運轉原主體內的內力,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傷口就有消炎癒合的趨勢,燒也退了下去。
耳聰目明的暮瑟聽到靠近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收起毛巾、穿好上衣,還順帶在換帕子的水盆裡洗了把臉,重新束了長發,杜繁會端著粥碗進門看到的就是女子煥然一新的面貌。
“您,已經好了?”
沈暮瑟點點頭,“好的差不多了,我乃習武之人,這點風寒不算什麼。”
杜繁會暗自驚訝,沒想到身形如此單薄的女子竟是個高手?好險!下次可不能隨便再撿人回家了!
他微微瞪大了眼,遲疑著把粥碗遞了過去,沈暮瑟笑著雙手接過,“謝謝,我正好餓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暮瑟唏哩呼嚕地喝完熬得十分軟爛香甜的地瓜粥,贊了幾聲好手藝,便起身準備告辭,上一世顧樂康搶走屬於紀家的功勞後是如何安置他們的暮瑟無從知曉,現下她至少不能給他們惹麻煩。
“如果有人來打聽我的訊息,你們一概說不知,若是有人說了漏嘴也別怕,就說我醒來後偷偷離開了即可。”
暮瑟環顧著生活氣息濃鬱的小院,笑道:“我不是什麼壞人,卻也防不住有心人利用我做壞事……今日之恩來日必報,暫且別過!”
暮瑟朝杜繁會拱了拱手,對另一間門窗緊閉的廂房笑了笑,腳下一登飛身上了院牆,幾個起縱間消失在了狹窄的芙蓉巷。
“哇!她會輕功!”
門窗緊閉的廂房裡跑出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她雙手握著一根燒火棒,驚嘆地遠眺著早已消失的背影,“早知道就求她收我為徒了,姐夫,你說我能拜她為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