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穆父最愛面子,見娘倆嘀嘀咕咕地引來席間好奇的目光,趕緊出聲打斷妻子的話,“有事回去再說,大喜日子說什麼死不死的!”
穆母咬牙忍了下去,她也怕現在鬧開了那死丫頭反悔。
老伴說得對,二丫的婚事一塵埃落定她那些把柄就沒用了,到時候還不是繼續被他們搓揉捏扁?一個孫猴子還想翻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不成!
陸家三代良民,爺父輩的級別不高但都是保家衛國的烈士,是民族英雄!
但也因前兩輩人的英年早逝,陸家在官場的根基並不穩固,家底也十分單薄,直到了陸冉之這代才逐漸站穩腳跟。
陸冉之,27、8歲的年紀便憑借自身實力和根正苗紅的家庭背景升任正級,前途無量,可惜一次失敗的婚姻不僅讓他心力交瘁,連帶著在婚姻市場上也遭遇“貶值”,至少門當戶對的好姑娘,誰樂意去做人後娘?
穆母也算是為老大千般算計才謀下這門“好親事”,卻不料便宜了老二,也罷,肥水不流外人田……
陸家現在房子還是父親在時分的,東毅院基本都是四層高的家屬樓,一層兩戶對門,兩室一廳5、60平米,一樓還帶前後院,在這個年代是非常好的條件了。
家裡有喜事又恰逢過年,陸家門口的鞭炮聲從大清早一直響到傍晚,院外滿地碎紅,燦若錦霞,讓路過的人看了也不禁想踩上兩腳,粘粘喜氣。
此時佈置一新的婚房內,在外風光無限的陸同志頗為拘謹地坐在床邊,“咳,穆同志,那個……”
“你知道我還未成年吧?”
陸冉之一愣,“你不是18了嗎?我看報告上……你姐虛報你年齡了?”
穆瑟挑了下眉,自從敬酒時發現新郎竟是在火車站搭訕的青年後,她就一直在觀察這位,現在聽來他似乎對穆家的情況很瞭解,“我周歲17,虛歲18,可能姐姐寫的時候沒注意吧。”
“那什麼,我本來也沒打算…咳咳,我就是想說你一下家裡的情況,我們現處於華夏西南區,那邊環境比較惡劣不方便帶老人孩子隨行,正常情況下一年有一次探親假,但可能幾年才會回來一趟。
“我這次只請了10天假,來迴路程便要耽誤四天,過兩天就要走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也可能回不來。”
陸冉之神態輕松,說出口的話卻分外沉重,“你嫁給我隨時可能新婦變寡婦,我希望你能有一個心理準備,但只要你能盡心照顧家裡老小,別人家有的你也絕不會少半分,哪怕以後改嫁,娘那裡也會給你出一份嫁妝。”
穆瑟眯起雙眼,心情格外複雜。
她很想開口懟這位‘一天新郎’要求過多,又覺得自己的眼界太窄,用私利去評價一位在前方努力保家衛國的同志,再想到陸冉之一年後的壯烈犧牲,穆瑟縱有百口也得沉默。
然而,讓她更無法開口的是,哪怕現在就告訴陸冉之你一年後會死,他也絕不會停下奔赴前方的腳步……
這種精神的確令人感佩,穆瑟掉了幾滴眼淚後,語氣一轉:
“口說無憑,我們還是寫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