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範夫子教導
秦子衿與馮裕康說完話，便去見了範思成。
祁蘅蕪帶著長公主和眾位夫人到後院聊天去了，範思成領著一眾弟子還在前廳，秦子衿進屋請了安。
“馮家商行那邊都安頓好了？”範思成問。
他雖不上朝，但弟子大多在朝堂，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他很是清楚，所以也大抵猜到了秦子衿去跟馮裕康說了什麼。
“嗯，都說好了。”秦子衿說。
範思成點點頭，沒有繼續問後續，“你且先坐下，我與你幾位師兄有是跟你商量。”
秦子衿依言坐下，範思成掃了一眼眾人道：“女子為官，你們怎麼看？”
眾弟子雖然恭賀秦子衿，但大多也只是因為她是秦子衿，是她們的師妹，換了旁的女子，他們今日也會站出來反對。
女子為官，聞所未聞！
而且女子能夠為官，對他們讀書的男子來說便是多了一種競爭，這日後女人都去做官了，家中難道還會以男子為尊嗎？
“啟澤，你以為如何？”範思成見無人回話，直接點了莫啟澤的名字，“潤科今日在殿上已經說過了，他倒是認為可行，你呢？”
“我亦以為可行！”莫啟澤說話間看向秦子衿，“今日即便金榜題名的不是子衿，我一樣同意，科舉選能，以才學論高低絕不會有錯，雖然從古自今從未有過女子科考，但也不是不能立新，女子有才，亦可為社稷出謀劃策，為官也是應該。”
範思成微微點頭，又點了一人，“陳贇，你覺得呢？”
陳贇看了一眼範思成，支吾著沒有立馬開口，秦子衿淡笑著道：“陳師兄心中如何想的就如何說便是，倒也不用顧忌我。”
陳贇朝秦子衿點了點頭，繼續說：“當日夫子大壽，師妹與南召世子等人策辯，說起女子該不該讀聖賢書，師妹說，女子可讀聖賢書，因為讀書明智，讀得聖賢書多了，女子在持家、教子中皆能做得更好，對此，我十分的贊同。但既然師妹都說女人讀書應該是用在這些地方，為何還要入朝為官呢？”
“江山社稷可不是家庭瑣事，我以為女子雖然能讀得聖賢書，但久居深閨，見聞少，就算是滿腹才華，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於江山社稷未必真正有效。畢竟，像師妹這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知曉民生疾苦，懂商賦的女子不多。”
“所以，在我看來，女子可讀聖賢書，但沒必要入朝為官。”陳贇最後總結，在他左右，有不少弟子點頭附和。
秦子衿淡笑了一下，隨即說：“陳師兄所說很有道理，女子久居深閨，故此見識短淺，這是事實，但是什麼讓女子久居深閨呢？”
眾弟子不解，秦子衿自問自答：“因為自古以來，女子不能參政，因為用不上，所以她們無需去了解庭院以外的事情。這二者的關系陳師兄說反了。”
眾弟子一臉懵，當真是反了嗎？
秦子衿繼續說：“若是允許女子做官，日後各府中女子也會走出庭院，讀萬卷書，行萬裡路，知曉社稷之大。最重要的是科舉選仕。”
“科舉選仕，是讓學子對國家大事或朝政之事給出意見，倘若女子不足以為社稷出謀劃策，那她便無法登科，既如此，又何懼之？”秦子衿反問眾人。
秦子衿話音剛落，一旁柳啟元笑了起來，“參加科考的眾弟子，哪個不是紙上談兵呢？為人臣者，為皇上出謀獻策罷了，這策入得了皇上的眼，便是可用，若是不能被推行，便是空談。”
陳贇聽了，起身朝著秦子衿和柳啟元抱了抱拳，“是我學識過淺，領悟淺了！”
“個人看法不同罷了。”柳啟元擺手道，眾人笑笑，完全沒有因為這一辯生出嫌隙。
笑過之後，範思成才開口：“我已經許久不管朝堂之事了，今日在這裡跟你們說幾句，不算參與朝事，就是以夫子的身份再教教你們。”
“一者，我們讀書，其目的不在於做官，像啟元這樣，不過問朝堂之事，遊山玩水，讀書愉己也很好。當然，男兒志在四方，有家國抱負也好，故此，你們讀書之後是做官也好，不做官也罷，我對你們都一樣。”
眾弟子皆笑著點頭，這一點，範夫子向來做的很好，弟子之中，有佼佼者如周潤科、溫青等，也有默默無聞，最終留在範府當了官家的，終歸是各有各的命，範思成從未以官階高低看待弟子，往往，他對有困難的弟子會額外更照顧一些。
“二者，我當初收子衿為關門弟子，便是看中她的才華，與她是不是女子沒有關系。她讀書比你們每個人都活，書裡的只是到了她的腦子裡，會變出不一樣的東西來，這是我最看中她的一點，她修建福苑，利用馮家商行搞桑蠶鎮，推行仕族納賦，樣樣成效顯著，她若為官，我是十分贊同的，因為她心中不僅有社稷，更有黎民百姓！她為官，是百姓之福！”
眾弟子也點頭，他們對自己這個師妹沒有意見。
範思成繼續說：“三者，我向來教導你們師兄弟間要互幫互助，尤其子衿是你們的小師妹，你們越發要傾力照顧，如今滿朝文武都不滿她入仕為官，正是她最艱難的時候，我不管你們對女子為官的想法如何，你們決不能對子衿起歹意！”
“夫子放心，我們絕不會害師妹！”眾弟子立馬紛紛表態。
範思成點頭，側頭看了一眼秦子衿，又說：“最後，算是我給你們的一點提示，這女子為官不是子衿要為，是皇上要為，君要行此事，你們要權衡輕重，至於是順勢而為，還是逆耳諫言，你們自己拿主意。”
範思成此話一出，屋子裡有些弟子如醍醐灌頂一般，這才明白眼下的形勢。
範思成見自己的話已經說到了，弟子們該明白的也都明白了，朗聲笑了笑，“我便只說這麼多，今日是來給子衿道賀的，大家也不用都拘在我這裡了，聽說這院子裡有幾處別致的景色，你們也瞧瞧去吧。”
秦子衿笑呵呵地起身，“別致的景色沒有，倒是有一院子的菜地，我還種了些文玩葫蘆，師兄們要是有興趣，可以去挑挑，回頭我給你們磨好！”
“那得去瞧瞧！”柳啟元第一個起身，其他人也應聲跟上，一群人樂呵呵地出了前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