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桑蠶鎮
“桑蠶鎮的蠶籽由馮家商行提供，每戶養蠶的量也都是由馮家商行決定的，我們有專門的人進行預估，確定每戶養多少蠶，大概會出多少絲。”秦子衿介紹道。
“養蠶這麼賺錢，這些農戶不會偷偷多養嗎？”戶部侍郎開口詢問。
“養蠶賺錢嗎？”秦子衿側頭反問，臉上的笑容直接把人問懵了。
“這……這不是挺賺錢的嗎？”那侍郎不確定地說。
“那是因為馮家商行兜底了所有的收成，若是沒有這些，這些桑蠶一點都不賺錢。”秦子衿說，“我們與村子裡簽了契約，一切數量都按照馮家商行的要求來，如有私下多養的，馮家商行一根絲都不會收。”
秦子衿說完，村長便將早就準備好的契約拿了出來，秦子衿接過，遞給皇上。
“規定倒是挺多。”皇上看著契約道，“桑蠶養殖不得耽誤農耕，這要求不錯！”
皇上說著瞥了一眼戶部尚書，“那幾處鬧著要養蠶，險些耽擱了春種的村子，當好好反省！”
“是，臣回去之後立馬派人去告誡！”
“糧乃生計之本，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荒廢了良田！”皇上說著又看了看手裡的契約，饒有興致地指著其中一條問秦子衿：“為什麼之前這蠶籽都不收錢，三年之後就要收錢了？”
秦子衿掃了一眼圍觀的村民，“三年前，村民們裹腹都難，馮家商行雖是做買賣的，但這個我們是按善事做的，所以一應用具、蠶籽包括村民們的人丁稅也是我們交的。”
“你連稅都替大家交了？”皇上有些詫異，“這可不是商人所為。”
秦子衿笑笑，“商人唯利是圖不假，但商人也有善心，馮家商行每年拿出兩成的收益來做善事，除了各地建起來的福苑，桑蠶鎮應該是受益最大的地方了。”
“子衿鬥膽求問皇上，國庫如何豐盈？”
“開源節流。”皇上毫不猶豫地說。
秦子衿點頭，“百姓亦是如此，要想百姓富足，也要開源節流。開源便是要幫他們想新的賺錢之路，僅僅是這幾畝良田，所産糧食繳納田稅之後，口糧都成問題，若無其他謀生之道，很難富足。其次是節流，如今大部分鄉村百姓，並無閑錢可用，連吃住都捨不得花錢，已經是無處可節流了，最大的開銷，便是人丁稅，不能下地的老人孩子也要收稅，這錢，自然就壓在了勞幹力身上，可成年男子不僅有人丁稅，還有賦役等等……”
皇上聽了，輕生一笑，將手裡的契約還給了秦子衿，“你這是在提醒朕減賦免稅？”
“臣不敢！”秦子衿趕緊起身，自她入太史院後，她在皇上面前如此自稱，一開始也有大臣反對，但是時間久了，皇上不提，大臣們便也視若無睹了。
“賦稅乃是戶部所責，臣只是就事論事，絕無越權他管之心！”
“丞相以為呢？”皇上問周潤科。
周潤科答話之前，先從身後的官員手裡接過了一本賬冊，“回皇上，臣查了桑蠶鎮近年稅收，除原有的田賦、人丁稅之外，近年來商稅逐年有增 ，去年僅商稅便有五百兩之多。”
皇上皺了皺眉，“商稅收幾成？”
周潤科沒答，看向戶部，戶部尚書立馬站出來道：“商稅分交易稅和過門稅，交易稅就是買賣多少錢，抽三成，過門稅是入城抽一成。”
“桑蠶鎮在城外，不用入城，只收三成商稅。”
“三成，一年五百兩，你這一年也不過一兩千白銀。”皇上看向秦子衿道。
秦子衿點頭，“桑蠶村不大，只有這百來戶人，養不了太多，而且都是蠶絲出村，亦賣不出高價，估計每年就只有不足兩千的買賣。”
“交了稅，剩下的一千就分給這些百姓？”
秦子衿笑了笑，“這兩千兩，按著交易的錢數，由官府抽走三成，桑蠶鎮在門外不假，但馮家商行在京城，這貨入城，還得再抽一成，便只剩六成了，六成裡面還要扣除成本，約摸兩成，便只剩四成。”
“一千六百兩，最終只剩下四百兩，分到每戶手中，不足五兩。”秦子衿抬手筆畫著，笑著掃了一眼周遭的官員，“可能還不及各位大人早上的飯菜錢。”
皇上瞥了一眼秦子衿，又掃了一眼周潤科，這下算是明白，周潤科為何總是提及秦子衿的桑蠶鎮了，這師兄妹二人早就是算計好了，要自己到這村子裡來聽她訴苦。
“僅這五兩銀子，這些人便能過得這麼好？”皇上看向那些屋子，雖不似京城院落的精緻富麗，但錯落有致，有庭有院，相較於大多鄉村，好過太多。
“尋常百姓，便是這般好養活。”秦子衿於是說，“他們每月用度不過幾十文，一年多五兩，對他們來說倒也足夠了。”
“至於這些院子……”秦子衿故意頓了一下，給眾人賣了賣關子，“馮家商行前三年分文未取，未取成本，未扣稅，甚至還幫他們交了人丁稅，早兩年桑蠶沒有這麼多，一年大約還有千兩的收入，每戶可餘十餘兩，村裡建房都是大家互相幫忙，木料是山上砍得，一共下來，用不了太多的錢。”
秦子衿最後又加上了一句：“百姓們要求低，倒也沒指望這些發財，不過是生活得容易些罷了。所以即便是去年我們開始扣蠶籽等費用，這些村民還是願意跟著我們養蠶。”
秦子衿話音剛落，那村長率先便跪了下去，在他之後，一眾怯懦圍觀的百姓也跪了下去，“皇上，馮家商行教我們養蠶，賺的銀兩卻都給了我們，這些錢在各位大人眼裡或許不多，但在咱們鄉下人眼裡卻是大錢啊！”
皇上卻說：“你們確實賺了銀兩，可這些銀兩卻是馮家商行讓利出來的，馮家商行實力雄厚，又能幫上幾個這樣的村子呢？”
村長頓時滿臉懵然，不知皇上說此話是為何意？難道是不允許馮家商行這樣做嗎？
“求皇上開恩！”村長忙磕頭道，一眾村民不明所以，只是盲從，紛紛跪地求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