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到校場時,大部分弟子都已經到了,她剛靠近,便聽見場上的人在討論自己。
“那秦姑娘不過十歲,便能作出這麼多的詩詞?不是哪裡看來的吧?”
“咱們這麼多讀書人,怎麼就獨獨只有她看過這些詩呢?顯然不是看來的!”
“可她一小姑娘,走過多遠的路,見過多少山河?就能作出那般氣勢的詩?”
秦子衿聽了,心裡更慌,這就是她擔心的點。
倒不是不能聰慧過人,只是這聰慧得過於突出了,她一個小丫頭,在這個朝代只去到過潁川和京城兩地,哪裡能品出那些高意境的詩詞來。
旁的人也就算了,秦子衿就怕身旁的人追問,若是被人發現不是真正的秦子衿,會不會當作怪物來對待啊。
秦子衿走神的空檔,外面又想起一人的聲音,這聲音秦子衿熟悉。
“山河湖泊、人神鬼佛,書中都有,只要看得書夠多,為何生不出巍巍高山、茫茫大海的感悟來?”祁承翎的聲音堅韌又嚴肅,“子衿雖只有十歲,但她向來勤奮好學,能有如此感悟,倒也正常!”
祁承翎在讀書人尤其是這一批的內舍弟子中也算是個名人,畢竟是這一期院試的頭號種子,後又不幸落榜,令人唏噓,故此這一批的內舍弟子沒有不認識他的。
只可惜,那些曾經崇拜他才情的人,如今自以為贏了他便高人一等,不僅不再崇拜他,反倒是鄙視他,畢竟一個因為落榜得了失心瘋的傻子,此生只怕再也難登金榜,他們何須巴結呢?
“喲,這不是祁大才子嗎?”那人戲謔道,“許久不見,倒是不知祁大才子的才學是否有所增益,昨晚似乎沒怎麼聽到祁大才子作詩啊?”
“只說了一句便啞了口,如今已經是配不上大才子幾個字了!”旁邊又有一人道。
祁承翎有心參加明年年初的院試,自然不會在這之前露了破綻,叫祁彥翎盯上,故此昨晚的飛花令,見袁景澤落下後他也趕緊趁勢服了輸,不想此事卻被這些人拿來諷刺他。
聽見祁承翎被人如此奚落,方才還不肯出來的秦子衿,立馬躥了出去,兩三步便站到了祁承翎身旁,仰頭看著眼前的二人道:“一個飛花令而已,幾位公子便斷人有沒有才,是不是太武斷了?難不成以後科考不考文章,專考飛花令得了?”
二人被秦子衿嗆得半晌都答不上話來,秦子衿卻不肯就此作罷,“讀書養性、修心,便是要讀書人以書中事物辨人、辨己、辨是非,並非教爾等以才學分高低!院試勝了又如何,你們做人輸了!而且輸得十分徹底!”
二人被秦子衿這般指著鼻子罵,多少有些怒氣,想要還嘴,卻注意到秦子衿身後的人,立馬乖乖認慫低下頭去。
“陳驄師兄!”
範思成在閣學院雖不開設課業,但還掛著職,平日都是陳驄代為打理,故此閣學院的弟子見了他都尊稱一聲“師兄”。
“你們自以為高人一等,心性卻是狹隘,還不趕緊向秦姑娘和祁公子賠禮道歉?”陳驄冷著臉訓斥道。
二人不敢不遵,立馬賠禮道歉。
“你二人也不用在此了,自回閣學院靜思堂思過去吧!”陳驄又道。
二人一臉詫異,卻又不得不遵,周遭內舍弟子看著,紛紛低下頭去。
眾人見陳驄對秦子衿如此袒護,由不得紛紛猜測,閣學院是不是要進女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