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一抬手,寬松的衣袖垂下一截,露出胳膊上的一條青痕,偏偏安夫人眼精,一把抓住秦子衿的手,稍稍提起衣袖,便看到秦子衿瓷白的胳膊上布滿了青痕。
“這……這是怎麼回事?”安夫人又驚又心疼,忙將秦子衿手裡的木匣子接了放在一旁桌子上,柔聲問:“這疼嗎?”
秦子衿不疼,反而有些慌張……
她手上這些傷痕是她剛才畫出來的“證據”,為的就是一會兒裝慘的時候給秦明遠看的。
這些傷雖然畫的逼真,但稍一用力,便能擦去,若是安夫人也拿帕子擦,可不就要露餡!
秦子衿立馬擰眉輕哼了一聲,哭著道:“姨母,您捏疼我了!”
安夫人趕緊松開秦子衿,“何人如此歹毒,竟對你一個孩子下如此狠手!”
“讓為父瞧瞧!”秦明遠也緊張地起了身。
秦子衿後退一些,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衣袖往上提了些,又快速放下衣袖,跪到地上哭著說:“爹,實在不是女兒驕橫,是那嬤嬤虐打女兒,女兒實在受不了,才會反抗她的。”
秦子衿話音剛落,一直候在門外的冬鳳跑進屋跪到秦子衿身後,俯身伏地道:“老爺切莫怪罪小姐,今日之事皆是因奴婢所起,是奴婢昨日錯拿了嬤嬤一盅雪蛤,被嬤嬤罰了兩耳光,打爛了臉,小姐是為了給奴婢出氣,才與嬤嬤置氣的。”
“你抬起頭來!”秦明遠嚴肅地道。
冬鳳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秦明遠一眼就看見了她臉上結著血痂的傷痕。
“於嬤嬤是府上的貴客,你若真是錯拿了,罰你也不為過,小姐年幼沖動,你不該到小姐跟前訴苦。”
冬鳳連忙磕頭認錯,“都是奴婢不該,老爺不在府上,奴婢連小姐都照顧不好。小姐先是吹了冷風感染了風寒,後又曬了烈日發了暑熱,大病兩場,身子虛弱,奴婢就想著那雪蛤可以給小姐補補,不曾想會惹出這麼大的事!”
“我才離府不足一個月,小姐為何會生兩場大病呢?”秦明遠心疼地上前將還跪在地上的秦子衿扶起,輕柔地攬到自己身邊。
冬鳳稍稍直起些身子,答道:“三月初,寒潮未盡,廊子裡風大,嬤嬤要小姐早起練沏茶,連吹兩日冷風,便病下了,中旬時,日頭漸烈,嬤嬤又叫小姐每日午時於院中練坐走,直接曬暈過去,請大夫瞧了才知是發暑熱,小姐一連幾日吃不下,睡不好,眼瞧著消瘦,奴婢也是看著心急才會……”
“秦君這是哪裡請來的教習嬤嬤,天冷挑最冷的早晨學習,天熱挑最熱的中午學習,倒不像是要教姑娘禮儀,竟是刻意要害姑娘性命啊!”安夫人忍不住插話。
“這……”秦明遠一時無言,人是自己請回來的,“她在潁川城裡有些名望……”
秦子衿看了安夫人一眼,忙伸手拽著秦明遠的衣衫道:“爹,這於嬤嬤初入府時雖也跋扈,卻不敢苛責女兒,生這變故,只怕是女兒撞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什麼?”秦明遠忙問。
秦子衿怯怯地看了一眼秦明遠,小聲道:“女兒先前在園中無意撞見她將咱們府上的東西交與身旁的僕婦帶出府去,只怕她是因此擔心女兒告狀,才會如此……”
“此婦怎能如此惡毒!”秦明遠憤恨地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上,直接將秦子衿的話打斷,“來人,速去將那嬤嬤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