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姀眨了兩下眼,眉頭不自覺地越皺越緊。
“我爹也是將軍。只是在我還小的時候,就因為戰事去世了。所以我和我大哥,就由我娘和我阿爺輪番帶大。我孃的事,你已經知道了。那些都是真的,我沒有撒謊。至於我阿爺,除卻身份這件事,其餘說的也並無虛假。包括我會射箭,我會剝獸皮,我會畫畫,這些技能,都是在將軍府的時候學會的。”
小果聽得雲裡霧裡,仰起臉,愣愣地看了眼姜姀,又看了眼剛停住口的宋衍。
“然後呢?”姜姀松開鎖緊的眉頭,摸了一把小果似有些慌亂的腦袋。
“我大哥的事情也是真的,除了身份上的。”
姜姀笑了下:“沒別的事了吧,出去,我要給小果做衣服了。”
說不慌亂是不可能的。宋衍知道,這時候需要給她一點時間消化消化,便把門掩上,撤到屋外去。
屋裡安靜下來。姜姀沒動,小果也挨著她幹杵著。
顯而易見的是,氣氛有些發僵。在宋衍說完這些話之後,或者說,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氣氛就已經開始變味了。
炭盆火力十足,屋裡愈來愈熱。
姜姀的額上滲出幾粒細汗,她用手背抹去,依舊呆站了會兒。
心裡五味雜陳,她腦子裡亂糟糟的,把宋衍方才說的那些過了一遍又一遍。到這會兒,總算是捋順了些。
也整明白他為什麼一遍又一遍地強調,除了身份上的事,其餘的話都不是在騙她。
這家夥,能耐了啊。她上輩子只是個小老百姓,可沒接觸過這麼大的官,還是一家子的世襲將軍,聽起來牛逼哄哄的。
這不跟電視裡演得一模一樣麼。落魄小將軍掉落山崖,被白月光農女救了,為報救命之恩,兩人在屋簷下同住,日久生……
想到這兒,姜姀腦子裡噎了一下。她想起昨日午後發生的事情了。
也清楚地記得,自己後腦勺碰上的生硬觸感,還有他發燙的手背,貼在她唇邊時候的輕顫。
與昨日她幹出的那些勁爆事件比起來,他今日的自爆,完全是毛毛雨。
“小果……”姜姀定了定神,“你往被窩裡躲躲,把衣裳脫了。”
小果麻溜地鑽進被子裡,將上衣甩出來,而後使勁地琢磨她娘親面上的表情。這是生氣的樣子嗎,她怎麼覺得不太像。
姜姀操起針線,她需要專注地做些事情,來打消自己心上的芥蒂。要不然一會兒出去,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位被她調戲的良家男了。
她給小果的衣裳縫的是兔毛皮。兔子洗完曬完的毛皮不小,給她這個小娃娃用著倒是綽綽有餘。多出來的皮子,還能往褲子裡縫縫。
既是為了保暖,總得從頭到腳捂個嚴實才好。
見她娘親還要給她加厚褲子,小果三兩下在被子裡把褲子給脫了。有炭盆在,其實不用被褥把自己裹起來也不覺得多冷。只是她雙腳剛伸出被子,就被姜姀給按了回去。
“別亂動,當心被子裡灌風,要著涼的。”
小果笑笑。她娘親語氣如常,看來是沒事了。
姜姀麻利地將衣服褲子都縫好,雙手按了按,果然厚實許多。她幫小果把衣服穿上。
小小的人兒繞著屋子走了兩圈,感受著身上兔毛帶來的暖意:“娘,好舒服啊,添上了兔子毛也不沉。”
一隻兔子攏共多重,她身上這才貼了多少。要能覺得沉,那得是用鉛錘做的毛皮吧。
笑著開啟屋門,姜姀沖她揮了揮手:“去外頭跑跑試試。”
小果依言照做,在院子裡撒歡:“娘,風吹過來也不冷,吹著還特別熱乎嘞。”
宋衍循聲進來,小果飛也似地撞上去:“宋叔叔,我娘給我添了兔毛皮,特別舒服,又軟和。讓她也幫你添一層吧。”
宋衍摸了把她的頭,眯起眼睛,抬頭看了眼門邊。姜姀已經關門進去了。
兩人的目光沒能彙上,還叫他實打實地吃了個閉門羹。
唉,話是說出口了,只是這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