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鐵鍋捧進去,架在灶臺上頭,心下隱約有些激動。
宋衍在灶坑裡點上火,火舌把鐵鍋燒得滾燙。倒下去一瓢水,三兩下便給煮沸,比在陶釜裡煮水快得多。
姜姀把裡頭的水舀出來撇到一旁,又繼續等火把剩餘的少許水漬灼幹。
切下來的豬肥肉用樹枝插著,趁鍋熱,在鍋裡來來回回磨了差不多半刻鐘。
等油鍋徹底浸潤,她又往裡頭燒了大半鍋水。再一次煮沸後,用鍋刷在上面洗洗涮涮,把鍋面上附著的殘油洗淨了大半。
餘下來的油鍋看起來又黑又亮,這樣就算是開鍋成功了。
開好鍋的鐵鍋孤零零地在灶臺上架著。
不過還不能立馬就開始做菜。少了個極關鍵的東西——鍋蓋。
鍋蓋倒沒必要去買,自己做一個就成。
這回真要用到篾刀了。
燻棚裡的狍子肉也燻得差不多,剩下來的柏樹枝她沒有繼續添。最後一縷黑煙散盡後,燻棚裡的溫度降下來。
姜姀走進去,將裡面的燻肉都拿出來,一半在自個兒屋簷下掛著。另外一半都拎在手裡,要送到沈獵戶家去。
到那時,蘭英嬸在太陽底下坐著擇菜。看樣子她的腰已經大好。
姜姀把自己定了兩張雙人床,還有一套桌椅板凳的事兒都跟她說了。
蘭英嬸也替她感到高興:“吃了這段時間的苦,這個家總算有點家的樣子了。”
姜姀倒不覺得自己受苦,反倒覺得自己挺幸福的。
這陣子嘴上沒落下,身上長肉了,精氣神也比過往好了不少。
家裡有存錢有餘糧,晾衣架上還掛了整排的肉。這樣的日子,已經過得比白澱村的不少村民都好。
和記憶裡原身在陳家過的那些日子相比,她現下能有這樣的生活,已經很知足了。
“阿嬸,我們明日要去縣城。您和沈叔需要幫帶什麼東西嗎?”
“那倒是不用。”蘭英嬸笑道,“縣城裡東西可貴嘞。別看這陣子你們存了點錢,買了這些個家用也沒剩多少了吧。進城以後,除了那些必須買的,其餘的錢可不能亂花。”
怕姜姀被突然來的大豐收沖昏了頭,蘭英嬸沒忍住,多叮囑了幾句。
她說的都是實在話,姜姀覺得很受用。也就是把她當作一家子,才會這樣嘮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
“阿嬸您放心。我們都已經做好規劃了,就買些吃的和用的。該花的花,該省的省。這樣保證進城一趟回來,手裡還有餘錢,免得沒進賬的日子再過得緊巴巴的。”
蘭英嬸欣慰地點了點頭:“既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這幾日不在他們家做竹編,篾刀和鋸條還有剪子,便都讓姜姀帶下去,也不急著還。
家裡添東西,需要配上的零零碎碎比往常要多。基本上是想到什麼做什麼,來來回回地跑也不方便。
經過持續的康複訓練,宋衍的腿比先前好了不少。雖然脫開柺杖,走快了還能看出些跛,但上下山爬坡什麼的,都已經不成問題。
這日,他想幫姜姀砍竹子,卻慘遭拒絕。
“明日那縣城你還打算去嗎?”
狐疑地看她一眼,宋衍連眨了兩下眼睛:“去啊,為什麼不去。”
姜姀笑著拿起柴刀,站起身道:“那你今日可得安生點。要是把這條腿整壞了,明日就只能留下來一個人看家咯。”
“我這腿沒事。”宋衍追出去,卻怎麼都壓不住那條跛腿,追了兩步就停下腳。
姜姀回頭:“急什麼。今日不行還有明日,明日不行還有後日。漫山遍野的竹林又不能長腿跑了,哪有需要追著它砍的道理。”
目送她爬上坡,宋衍在溪邊愣了會兒神,小聲嘟囔了一句:“是有道理。”
又放開嗓子喊道:“阿姀,那等後日,再不行的話,後日的後日,到時我再幫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