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上回不是想去白定村嗎,要不然趁這會兒去看看。”
“不行,咱只能在周邊晃晃。萬一人陳師傅提早回來了,怕不是要跟他錯過了。”
姜姀覺得他說得有理:“要不然咱們去找點兒吃的吧。我總聞見一股子香噴噴的羊脂味,也不知道從哪兒飄來的。反正我手上還有一點錢,買吃食還夠。”
兩人便徒步往村裡走。
直走到村子中段,姜姀終於找到了這股子羊脂香味的來源。
村子裡來了個做餅的流動販子,推著一輛板車,上面放著做餅的木頭臺子和烤餅用的炭爐,就在這幾個村子間來回地走。
她上前問了句:“店家,這餅子怎麼賣呀?”
“六文錢一個。”
“有點貴嘞。”姜姀說道,“先前我買的胡餅,比臉盤都大,才四文錢。你這餅子個頭小,怎麼反倒比人家出來兩文。”
“小娘子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我賣的是羊脂韭餅,這內餡兒可比那胡餅有料得多嘞。”
姜姀扭過頭去:“阿叔,您吃過這羊脂韭餅嗎?”
沈獵戶搖頭道:“沒有。”
“那就來兩個吧。”
他忙推拒說不用:“我不餓,你買上一個,分我一口嘗嘗就行。”
“那哪成。”姜姀摸出來十二文錢,抬頭遞給餅販子:“店家你做吧,我們就要兩個。”
“好嘞。”餅販子高高興興地接過銅板,又在一旁的清水裡涮了手,就地停下板車,在上面做起餅來。
抽屜裡拉出來一排排整齊劃一的面劑子,都已經是發酵好刷過油的。像穿了白蓬裙,一個賽一個鼓囊。
他摸出來一對,用指尖捏薄,在裡面放了一把翠綠的韭菜和成塊的羊脂。用擀麵杖壓成薄薄一張,而後貼進了炭盆裡。
“兩位稍等等,過個半刻鐘就熟了。”
兩人耐心地站在攤子旁等了會兒。被炭盆的熱氣一激,那令人垂涎的羊脂味又飄出來。
姜姀咕咚一下嚥了口口水。
早晨時間緊,匆忙地扒了兩口水飯,連雞蛋都沒來得及下。這會兒早就餓得腹中空空,一聞見這香味就走不動道了。
周邊有人家同樣被香味勾出來,有三五個犯饞的孩子鬧著要吃。兩家人合著買了一個,給家裡頭的孩子分了。
這會兒正一人吃著一整個羊脂韭餅的姜姀,不曉得有多神氣,給身側那幾個孩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其中一個哇地哭出來:“娘我沒吃夠,我也要一人吃一個。”
身旁的婦人急急拉著他走開:“他們是大人,大人才吃一整個。你這個豆丁點大的孩子,一人吃一個會把肚子脹壞的。”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頭,用袖子把眼淚抹幹淨:“娘說得對。那我要快點長大,到時我也要吃一整張餅子。”
姜姀笑著看他倆走開,跟沈獵戶繞了小半圈,都沒碰上賣肉的李屠子。問了壽叔才知道,今兒個李屠子就沒來,兩人只好一道又折回陳師傅家門外。
陳二嫂已經把門扣上。倆人沒處可去,便依舊在那田埂上待著。
太陽越走越斜,眼見著最後的日光被地平線吞沒。天上只餘半盞虹霞,風一吹,惹得姜姀打了個哆嗦。
沈獵戶等得耐心盡失:“這人到底回不回來啊。方才我們就應該挨家挨戶地問問找找,指不定就找著人了。”
“那您想怎的,找著了就把人給拖回來嗎?鬧得人家不高興了,給不出個好價,咱們獵羊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也是。”沈獵戶打了個呵欠,抬頭張望了下,突然噌地一下站起身,“阿姀,你瞧那個是嗎?”
姜姀同樣起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來人一身鮮亮,與周圍灰撲撲的環境色看起來迥然不同。
開始還不甚確定。等那人風塵僕僕地走近後,她聞到了撲面而來的羊羶味。
這味道比方才吃的羊脂韭餅濃重得多。要不是天天在羊堆裡摸爬滾打,還真染不上這麼重的味。
“是他。”
兩人一路小跑,來到他身側。卻見他頭也不抬,敲了兩下自家的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