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還很貼心地把米粥盛出來,放屋簷底下借風吹涼。看著他倆三兩口地把一碗吃完,她又把碗筷捧出去,送到溪邊洗。
做到這兒,她心裡嘚瑟起來。想不到自己雖然只是個小孩,卻能把家裡收拾得有模有樣,這要長大了還得了。
她嘻嘻笑了下,幫姜姀他們把做好的竹燈籠騰到屋簷下。
燻棚那邊的兔子已經滅了火。今日兩人做得專注。想著反正燻的時間差不多夠了,便沒再往裡頭添柏樹枝。
草屋邊上黑煙繚繞了幾日,總算得了個消停。
小院裡冷清下來。
到了晚上,姜姀挑燈夜戰。明日一早就得把東西往山下挑,總不能真真卡到那個點才幫人把東西送過去。更何況剩下來這麼幾個,留到明日怕是要沒了手感。還不如添油加個班,給它一口氣做完。這樣心上放鬆下來,夜裡睡覺也睡得踏實。
不知過去多久,宋衍沖她說了句:“阿姀,已經六個了。加上外頭的那些,夠數了。”
她盤點了一下麻袋裡剩下來的紅燭,還剩下十餘根。看來這次張阿嫂真是下血本。
打了個哈欠,姜姀用手背揉了揉發脹的眼睛,和宋衍一道來到溪邊洗手。當初糊的厚牆,天沒那麼冷時還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兒一比較,倒真是覺得屋裡屋外溫差大著。
夜裡的溪水也格外得涼。她手一觸上,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宋衍催促著她進去。
攏上衣領,姜姀向屋內走去,將屋內簡單地收拾過,掛好葦簾子縮排了被窩。
早晨起來,剛開啟門,她就看見沈獵戶帶著挑筐和背簍在溪邊站著。
“阿叔來得早嘞。”
沈獵戶指了指屋簷下,帶來的東西都在這兒放著。
姜姀信手一翻,裡頭有芒硝、黃米麵,還有切下來的肥皂一角。
她把肥皂塞回去給他:“這個我們家也做了,以後就不需要從您那兒借了。”
等沈獵戶接過去,她縮回手來。走進屋裡,用石刀從自己做的肥皂上面切下來一塊道:“先前既說的借,那有借就得有還。這些您都收著,看看咱兩家做的肥皂哪家更好用。”
沈獵戶笑了下把東西收好:“都說了沒必要這樣斤斤計較,你偏不要。行吧行吧,既然是你自己做的,那我就收著。咱們先收拾東西下山罷,到時回來再倒騰狍子和獸皮。這樣子時間不會太趕。”
姜姀應了聲好,往屋內瞄了一眼。宋衍和小果還在睡著,她便沒有打擾,輕手輕腳地把門帶上。
反正他倆只要一推門出來,瞧不見屋簷底下那些個竹燈籠,肯定能猜到他倆下山送貨去了。
剩下來的紅燭和紅砂紙,她也一併塞到了背簍裡。剩下來的這些可值不少錢呢。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哪怕是張阿嫂提供給他們的竹燈籠配件,多出來的這些她也不能昧下。
兩人從慣常走的臨近白水村的那條道下山。
到村裡時,沿途有不少婦人娘子在河邊浣衣。水流聲、漿洗聲、捶打聲此起彼伏,連帶著那些閑話家常的笑鬧聲,襯得整個村子熱鬧得不行。
裡正家今日沒開門。前陣子辦喜事留下的紅燈籠還在屋前掛著。裁得細密的紅雙喜貼在門前,有一處邊角翹起,被風吹得搖搖擺擺。
輕叩了三下門,院子裡傳來腳步聲。有人走到門後拉門閂,哐當一聲響後門閂落地,門便應聲而開。
迎出來的正是那位翠瑩娘子。看見他倆挑了兩個筐外加兩個背簍下來,眯起眼睛咧嘴笑了下:“娘子來得好早。距離咱們的交貨期限還有一個多時辰嘞。”
姜姀笑道:“這不是怕萬一路上有事耽擱會誤了吉時嗎,想著既做完了就早一點兒挑下來。翠瑩娘子不妨檢查檢查,雖然是提前交差,但我們做得也是半點不含糊嘞。”
翠瑩隨手翻起兩個燈籠拎在身前看了又看:“娘子的手藝我家阿嫂自是滿意,哪有需要驗貨的道理。要不是信得過娘子,我家阿嫂也不會叫我費那麼老大勁去山上找你。這燈籠做得好極了。娘子就在這裡稍等等,我進去和阿嫂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