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騰騰地把屁股從坡上挪下來，重新拄上了拐。
小果先一步跑來：“大哥哥，我娘在林子裡放了個獵獸陷阱。這才第一日就捉到了一隻野兔，你說明日會掉下去個什麼呢？”姜姀聽見，攘了一把她的後腦勺：“要能每天都能落點什麼，那你沈阿公都不用進山，光躺著就有飯吃了。”
嘻嘻笑了下，小果看著她手裡拎著的野兔問道：“娘，這麼多肉，咱們怎麼吃呀？”
“娘給你燻個臘兔吃。只是今晚上怕是來不及，這兔子只能先殺了醃起來。要醃上差不多三日，正好趁這幾日的工夫我搭個燻棚出來。”
一聽他娘親又要做新東西，小果笑道：“娘親，那明天我幫你。”
“好，那咱繼續今天的活計吧。我來揉麵，宋郎君就把兔子殺了。到時候你倆一起抹上鹽。記著啊，兔子不能沾生水，和五花肉一樣，要不然放不住要壞的。”
兩人都點頭應下，前前後後地又開始忙碌起來。
姜姀從袋子裡摸出一把白麵和一把粗麵，兩相和勻，在裡面添了點水。
很快面團揉出來，他又放了點兒幹粉防止面團粘手。之後便將面團搓成長條狀，用石刀切成一個個的小劑子，再用擀麵杖壓成了許多圓片。
調好的肉餡裡加了丁點鹽，她上手抓了抓將肉餡裡的鹽粒拌勻，用竹勺子一小塊一小塊地刮到餃子皮上。兩指一掐，捏出一片別致的細褶。
小果從小的記憶裡只見過餃子一次。在兩年前的大年夜，陳秀花給了她母女倆一人一隻。她小心翼翼地捏在手裡，只覺得裡頭吃著又香又軟。明明只放了塞不上牙縫的肉星，但那味道就是格外讓人記憶深刻。
今日姜姀剁的餡兒有肉有蛋有菜有蔥，肯定比那時候吃的還要好吃。想到這兒，她急不可耐地上手，也想和她娘親一起包餃子。
姜姀便給了她一個麵皮讓她捏著玩。
小小的人兒沒包過餃子，捏出來的形狀歪七扭八。
拿過來看了看，姜姀在餃子皮的接縫處補上一點水，指尖用力重新捏了一把。這樣就算長得其貌不揚些也不會露餡了。
宋衍還在殺兔子忙碌，手上又剝下來一張兔子毛皮。只是這只兔子身上孔洞不少，剝得沒有先前那隻完整就是。但毛皮也能留用，冬天就指望靠它們保暖呢。
他忽然想起什麼，扭頭看向姜姀道：“阿姀娘子，那塊麻布哪來的？”
“以物易物換來的。”
他輕輕地哦了一聲：“那抹布你打算怎麼處理？”
“拿來做被子。”
宋衍面上略略一驚：“不是已經有被子了嗎？”
姜姀笑了笑：“可是你沒有啊。這天一日日冷起來，總不能到時候數九寒天的，你還靠舊衣禦寒罷。”
聽了這個，在溪邊殺兔子的那位把頭又扭回去。面上笑得像開了花似的，卻不想當著姜姀的面笑得這樣便宜，忍了好半天才回上一句：“那真是多謝阿姀娘子了。”
想了想，姜姀又說道：“這次下山存下來二十來文錢。我每日上山下地不方便時刻揣著。一會兒你洗幹淨手就來我這兒拿吧。以後咱家存起來的錢都放你那兒，你可得好好保管。”
一直端著的宋衍頓時就繃不住了。他把手伸進水裡，將溪水攪得噼裡啪啦響，試圖借水流聲來掩蓋自己的笑聲。
但他大意的是，他的背影煞有節律地上下起伏。姜姀是個眼尖的，一眼就瞧出端倪。見他這樣欲蓋彌彰，她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彎起。
這個人實在是太逗了。
笑歸笑，手上的活計不能停下。姜姀見陶釜裡的水已經煮沸，在水裡下了點鹽巴，又把包好的餃子一個個丟進水裡，用筷子攪了攪。
小果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小孩子改不了心急的毛病，沒過一會兒就開始問了：“娘，什麼時候可以吃餃子呀？”
姜姀揭開葉片看了看，水又沸了。怕餃子要煮破皮，她倒了一點涼水進去：“等鍋裡的水再沸兩次，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那還要好久啊。”
“心急吃不了熱餃子。一會兒吃的時候也要注意。餃餡兒可燙可燙，別把自己燙壞了。”
小果等得百無聊賴，幹脆跑到宋衍跟前坐下。
已經殺好兔子的宋衍眼下正在給兔子抹鹽。還好她娘親這次買的鹽多，要不然這麼肥的兔子肯定不能抹個通透。
小小的腦袋叉腰皺眉，生氣的模樣簡直和姜姀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大哥哥，你給兔子抹鹽怎麼不叫我呢？剛才娘不是說了讓我和你一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