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又聽過兩遍後,他還是腦袋空空,出手仍舊是一團亂麻。在反複教學之下,他的水平依然沒有長進,一開口就打起了退堂鼓:“阿姀娘子我不行。這些是女人做的精細夥計,不適合我這個大老爺們。”
輕嘆了一口氣,姜姀說道:“幹活的時候哪分什麼男人女人。你看我竹子扛得,竹編也做得,該費力氣的時候費力氣,該用巧思的時候用巧思,哪來那麼多借口。”
被她噎了一句,宋衍悻悻地閉上嘴。
也不知演示了多少遍,姜姀的手指都被草繩磨得有些發麻。
太陽眼看著落山,屋裡眨眼間黑下來。此番編草繩的教學沒法繼續,她便把東西收了:“明日再繼續罷。你從前沒接觸過這些,開始時候費勁些也是難免。大不了明日我繼續手把手教你,或者讓小果和你一起,倒時就比比你們誰做得更快。”
她說完便走出屋去,借殘陽的餘暉把院子裡鋪的茅草收起來。
這幾日她每日都下魚簍。小院陽光充足,天氣恰又幹燥,短短幾日就湊齊了一麻袋魚幹。
接下來短時間內,她不打算再捉魚了。想著魚幹備多了也沒用,溪裡那些魚崽子還能養養。出於可持續發展考量,總不能一口氣把那些魚苗苗都捕光了罷。
曬魚幹的活計暫告一段落。四下裡看看,沒見著孩子的影子。
她到竹林裡找了找,看見小果一個人蹲在地上畫畫,專注得甚至沒發現身後站了個人。
姜姀笑著走開,沒打擾她。找了棵略粗壯點的樹,雙手抱住樹幹,熟練地複習了幾遍猴子爬樹的動作。
這幾日雖然忙碌,但她深知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的道理。爬樹這事除了下雨沒辦法練習,其餘時候是一日都不能落下的。這樣等沈獵戶下次進山時,她就能很快跟上。既保護自己,也絕對不給別人拖後腿。
夜裡藉著皎白月光,姜姀早早將葦簾子掛上。
說是葦簾,卻不是用蘆葦編製成的,而是用了山地裡的野生芒草。只是兩種植物長得過分相像,這一帶的村民大多分不清它倆的區別。叫得多了,芒草地就變成了蘆葦蕩。
她心想著,今晚上總算能睡個踏實覺了。於是早早躺下合上眼,果然沒過多久就墜入沉沉夢鄉。
再醒來時,卻未及晨間。
四下裡還黑著,屋子裡時不時發出窸窸窣窣一陣響。
她狐疑地撐起身,左右顧盼了下,發覺聲音是從葦簾的對面傳來的。
腦子裡倏地閃過一個想法,不會是進老鼠了罷。可被她以為是老鼠的聲音始終固定著位置沒移動。況且米麵糧食也好,都放在她們睡的這頭。就算遭了老鼠,也會往這邊爬來才是。
她仔細琢磨了一番。若沒記錯,聲音傳來的方位正是宋衍睡著的那處。這人大半夜不睡覺也不知在搗鼓什麼。
實在好奇,她沒穿鞋子,光腳踱過去。揭開葦簾子一角,竟發現眼前人藉著透過窗紙的月光,正偷摸著嘗試編草繩。
只見在他身側,那些編失敗的茅草散落一地。有些被他指尖摩挲得劈了叉,甚至連他的頭頂上都有炸開的草絲。
估計是編得又急又煩,一時間沒忍住往頭上薅了一把,連同頭發都炸得和雞窩似的。
姜姀差點沒忍住笑出聲。看向竹排上全神貫注的那位,她踮著腳尖後撤,走回草蓆旁搓了搓腳底,權當此前什麼都沒看見,縮排被窩繼續睡她的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