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巴巴地望著齊鄖。
方公公去永慈殿找皇祖母,說的便是父皇有東西要給他。
齊鄖並未說是也沒說不是,急得齊憬朝外尋找祖母身影來為自己作證,可惜連一片衣角都沒有看見。
太後此行只是將孩子送來,孩子送到便走了。
腿又被晃了晃,齊鄖才大發善心的回:“是你娘親送來的東西,去看看吧。”
“好欸!”
齊憬歡歡喜喜跳到踏上,視若珍寶地一個一個細細檢視。
姜悅容給他帶的東西指不定是什麼,有時是能儲存許久宮裡吃不到的東西,有時是民間孩童喜愛的小玩意,有時是他還不能看懂的奇傳,總之什麼都有可能。
正因如此,姜悅容的東西,齊憬總能帶著新奇。
齊鄖走到他身邊,在對面坐下,“這麼開心?”
“開心!”齊憬抱著自己的東西,心情掩飾不了,“阿孃給兒臣的東西!”
“從你記事起,你從未見過你阿孃是什麼模樣,她沒有照顧你長大,為何雪球還這麼喜歡?”
這個問題困擾齊鄖很久,畢竟情感這樣飄渺的東西,他尚且需要時間去學習、領會、感受,而齊憬與姜悅容相處時間不過寥寥幾月,彼時他甚至還是嬰孩,如何對一個可以稱之為陌生人的娘親許以期待。
齊憬不經思索,脫口而出:“因為緣分……”
“嗯?”
對上父親質疑的眸光,齊憬小手捏緊,緊張了一瞬,隨後有條不紊的答道:“師傅說,如兒臣這樣無緣無由對一人生以眷戀,許是因為前世同此人有因果,此世方有這樣的緣分。”
以他當前年歲說出不因由,齊憬前不久問過師傅逍王,師傅如是說。父皇過問,他便一字不漏地將師傅的話轉述給父皇。
“前世,今生……”齊鄖雖不信這些,但也沒有反駁齊憬,“或許真是如此罷。”
他的二哥逍遙多年,許多見解與他們不同。
姜悅容為齊憬準備的東西,雖說是生辰禮,卻不僅僅只是一件,少說每月有一件,在某一日一次送進宮中。
齊憬把所有東西看完花了半個時辰,最後一件東西拿出來,原本捧著書卷在看的齊鄖猛然抬頭,朝他伸出手去:“給朕看看。”
齊憬手中是一方手絹,聽見父親的話語,怔忪一瞬隨後交給他。
齊鄖從袖中拿出五年前她留下的手絹,他一直好好留存,上面的兩個小人仍然清晰可見。
那個戴著發冠的玄衣小人頭上懸著一個‘鄖’字。
而齊憬遞來的這塊也有一模一樣的小人,唯有不同,是那鵝黃小人頭上懸了‘英’字。
她娘親為她取的乳名。
齊憬被嚇壞了。
他想來沉穩精明的父皇,突然罵了幾聲又笑得像個孩子,恍若得了失心瘋。
齊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趕忙呼喚方義的幫助。
方義這幾年受人孝敬,體態更加豐滿,抱著拂塵進來的模樣與當年的江喆海有了七分相似。
他順著六皇子的話去看陛下,目光落到手絹上,朝齊憬搖搖頭,悄悄過去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默默將人帶離養心殿,讓齊鄖自己慢慢消化。
齊鄖撫摸手絹上花紋的凸起。
他從沒期望過,她還有能回來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