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本宮自小身體不好,這是用來療養的藥。”
姜悅容不好意思地笑笑,給愣住的粟筱使了使眼色,她趕緊指使宮人把散落各處的藥丸撿起來,一時間屋子裡亂作一團。
趁著沒人注意,佟美人伸出腳,把滾落到腳邊的黑藥丸埋在腳下,不注意間將絹帕掉落在地,彎腰去撿時用絹帕把藥丸包裹在內,放進了袖袋裡。
一點小插曲,姜悅容精神好了些,同她們說了會兒話,兩人看天色不早,相攜離開。
粟筱將撿起來裝好的瓷瓶放到她面前,“娘娘,這是?”
鏤空雕了百合花紋的瓷瓶,配上漆黑的藥,說不出的怪異。
姜悅容拿了一顆在手裡把玩,“避孕的東西。”
粟筱嚇得一個激靈,左右看看,還好方才的宮人都離開了寢宮到外頭去幹活,沒有聽到她驚駭的言語,趕緊走到沒扣上的門前,四下望望,將門給關上。
“娘娘,這東西自己用著倒也罷了,您怎麼還故意讓他們對這東西起疑心?”
粟筱不愧是在皇後身邊待過的大宮女,一眼就看出她的舉動。不過此番舉動在粟筱看來無異於玩火自焚。
那麼重要的東西,此前連他們這些日日相處的人都不曾見過,偏今日兩位主子過來就‘不小心’打翻了。
不過——
“娘娘可是又與陛下商議好的?”
自家娘娘主意多,不會事事都與他們商議,可相處至今,還不瞭解娘娘的處世,他們這些奴才可就算遲鈍了。
前面娘娘得寵與皇上做了交易,後面失寵也是商量好的,現在這個避孕藥的藥物,難道也是?
姜悅容水靈靈的鹿眼充滿無辜,“沒有。”
她沒有騙人。
柳萱給她的東西,她都是自己握著,每次事前藏在枕下,事後等齊鄖擁著她睡熟才吃進嘴裡,故而齊鄖也不知道。
她想知道,即便她與他透過心意,在他得知自己不願意生孩子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會發怒,還是會理解她的恐懼?
什麼都商議好,或許彼此的矛盾會少一些,可那樣她無從得知,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對於女子不願生子的看法。
如若他對此事報以不解,並強制要求甚至因此冷落於她,那她或許就要重新考慮。
實際上,做出此等打算的時候,一則要將莊妃等人一網打盡,她懶於逐個擊破,二則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大雍朝女子,以夫為主,責任為生子育女,除非本身身體有問題,否則這個責任就是破不開的束縛。男子亦認為,身為女子,嫁進夫家,就是要為家族增添子嗣、延續香火。女子自身不能生育,都要遭人詬病,宛若是自己提出不願意生孩子,別說沒有先例,如有,此女子定會受盡刑罰,被人加諸冷眼。
他或許與旁的男子,並無不同。
姜悅容讓粟筱收起瓷瓶,攙著她的手走到門外,昨日無雪,今日卻是大雪傾盆。
“快要年關夜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