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提及自己,程美人眼眸動了動,可現在毫無出路,她再度沉寂下去。
鄭淑儀垂眸看著兩個跪在腳邊的手下敗將,一個無力地跪在地面,身體輕輕抖動,而另一個像個好奇寶寶,什麼都想要問個清楚。
她笑了一下,冷冷道:“想拖延時間,等誰來救你?皇上,還是皇後娘娘,又或者是太後?”
最可能來救她的三個人,一個失蹤,一個金蟬脫殼前往營救失蹤的那人,最後一個年邁且因為失蹤的那人在前朝焦頭爛額。
蓮可、雲蕤和景憂都同她被困在此處,沒人能出去報信,就算她提前對粟筱說過,兩個時辰還沒回去,就讓她去搬救兵。
就如今的情形,根本沒有機會等到兩個時辰以後。
姜悅容苦笑一聲:“娘娘明知,沒有人能來救嬪妾,何不如讓嬪妾死個明白?”
好像是這個道理,鄭淑儀慵懶地靠在榻上,“本宮同你講個故事,你就知道本宮為何要這樣做。”
京郊驛站,馬廄關滿了肌肉健碩的駿馬,其中一匹赤紅色眉心帶白的馬才將將歇腳,嘴裡不停喘著粗氣,姜悅容在這就能認出,這是紅狐。
江喆海等在房間門外,急的直跺腳。
傳言失蹤多日的齊鄖此時此刻正發著高熱,昏迷不醒地躺在驛站逼仄的床榻間,被提來的郎中哆嗦著手給當今聖上縫合傷口。
此處距離京城也就幾十裡的距離,本可以快馬加鞭將陛下送進皇城由太醫醫治,但陛下猛然發起高熱,遲遲不下,還趴在紅狐的背上昏迷過去,嚇得彭澄等人叫停了程序,找了最近的驛站歇下,帶了郎中來,先讓陛下醒來才行。
血水濃稠,郎中不知擦拭了多少淨布,才把肩上的血漬擦得差不多,露出被掩埋的傷口。
郎中抽了口涼氣,回身朝那人高馬大的武將拱手:“大人,草民鬥膽一問,這位貴人是被什麼器物所傷?”
彭澄抱臂回道:“箭傷。”
掩人耳目地從北洲出城,沒想到各處都被安埋了眼線,才步入密林中的小路,利箭便破空而來,猝不及防傷到了陛下的肩。
著急趕路回京,護送隊伍沒有帶拖累的醫士。陛下忍痛將劍拔出,想著只要把一週的路程縮短至三日,就算有傷口也不會如何。哪料一路顛簸,傷口總是結痂又裂開,玄色的衣服被鮮血浸透,陛下的面色也愈發蒼白。
不得已,陛下昏迷過去後,彭澄同江喆海商議,將隊伍停在此處。
郎中將止血的藥粉灑在傷口,止血後又開了藥方,讓彭澄去鎮上的醫館抓藥。折騰來折騰去,就到了半夜。
彭澄和江喆海輪換著守夜,第二日晨光熹微時,床榻上的人咳嗽一聲,緩緩睜開眼。
幾日勞累,齊鄖的眼裡布滿血絲,他盯著陌生的地方看了兩圈,啞著嗓問聞聲過來的兩人:“這裡是什麼地方?”
“陛下,這裡是京郊驛站,您昏迷過去,奴才與彭將軍找了這個地方讓您休息。”
齊鄖拿過彭澄倒來的茶水,潤過嗓後問:“朕昏迷了多久?”
“半日。”
他從昨日午後昏迷,如此算來,沒有耽擱太久。
隨意吃了點果腹的東西,齊鄖利落起身披衣,由江喆海扶著,踉踉蹌蹌往馬廄去。
彭澄高聲阻止道:“陛下,皇後娘娘已經大捷,皇宮也有太後娘娘坐鎮,您不若再休息休息,身體好些再回宮?”
齊鄖不理會,徑自往馬廄尋找紅狐。
上等的汗血寶馬一路疾馳在前,彭澄同江喆海落在一出,彭澄一張嘴灌了一嘴的狂風:“江公公,皇上到底為什麼這麼著急?”
風聲灌入耳朵,江喆海沒太聽清,又問了一遍才回道:“彭將軍,宮裡還有一位鄭家餘孽,皇上要趕回去處理!”
彭澄高聲道:“只是後宮的娘娘而已,鄭家已滅,慢慢回去再處決也尚可啊!”
這讓江喆海怎麼說?
總不能告訴彭澄,因為鄭家餘孽在宮裡,會威脅到白蘇宮那位娘娘的安危,所以陛下才急著趕回去?
“彭將軍,鄭家女稍有偏執,定會産生威脅,陛下才要趕去處理。將軍可別多問了,陛下都走遠了!”
江喆海含糊敷衍過去,手上鞭子一揚,驅馬追趕已在前方山的拐角不見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