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容泰然自若進去,今天蓮可和雲蕤隨她出去,皇帝面前就只有粟筱和不太熟練的白蕤在近前。
“陛下怎麼來了?”
她走近,正要蹲身行禮,被齊鄖攥住手指拉了起來。
他問:“去見母後了?”
“太後娘娘邀我去用炙肉。”姜悅容順勢坐下。
瞟了眼他提筆作的畫,蒼天樹下坐小人。
齊鄖手裡轉著手釧,定定等她發話。
姜悅容不遂他意,抬眼看向雲蕤,卻對著齊鄖說:“陛下用膳了嗎?沒有的話,我還帶了一些炙肉回來,要吃點嗎?”
“此物燥熱。”齊鄖言簡意賅地吐出幾個字,對她表示著調轉話頭的不滿。
“我曬了菊花,蓮可,給陛下泡盞菊花茶來。”
她不讓一句話落下去。
齊鄖無奈又寵溺地捏了一把軟乎乎的臉,朝雲蕤勾了手指:“把炙肉呈上來。”
姜悅容上前把畫捲起,還未封上系帶,被他捏住一邊,聽得他問:“真沒看出什麼來?”
“就是一幅畫嘛,”姜悅容俏皮地眨眼,“皇上畫工好,奈何我不懂畫。”
她拉扯,他的力氣仍然不卸,執意等她說出想要的答案。
怎麼這麼幼稚?
姜悅容無奈妥協,眉眼明媚,語含笑意:“陛下,我不喜歡著素衣。”
畫上的小人烏黑長發及地,素白的一身衣,坐臺階上仰頭看那高聳入雲的樹,顯得孤苦伶仃,只能依靠那樹。
齊鄖松開手,平淡執起箸,吃那已經涼了的炙肉:“你哪裡是不喜歡素衣,分明是不喜歡遮天蔽日的樹。”
姜悅容夾肉沾了辣椒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陛下既然知道,還要讓我說,您聽後可就不高興了。”
“為什麼不喜歡樹?”炙肉想來是太後新找的廚子,特意喊了她去嘗,確實好吃,齊鄖一反常態的多吃了幾塊。
姜悅容見他不再動筷,讓雲蕤把東西收拾下去,繼而道:“陛下都說了,那樹遮天蔽日,連天都看不見。就算是依靠,底下只在方寸之地的人又能有多開心?樹倒了之後呢?已經早已不適應大樹之外的世界的人該怎麼辦?”
宮中乃至大雍所有的女子,能有個一生依靠,足以感激涕零。
但凡他說出些許甜情蜜意的話,後宮裡的女人能因此潸然淚下,更別說他給出足夠美好的承諾。
唯她,不懼聖意,以自己為中心。
撐住小幾邊緣,俯身上前,齊鄖直直透過她澄澈的眸子:“說這些,不怕我就此冷落你?”
齊鄖雖說已過而立之年,其長得仍舊迷人眼眸。五官輪廓分明,劍眉星目,鼻樑挺拔,身上不乏震懾天下的威壓。那薄唇濕潤,像望梅止渴的那顆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