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鄖執手低頭，目光仍直直看她，在光滑帶有玫瑰香氣的手背落下一吻：“沒良心的小家夥，朕認輸。”
朕認輸。
胸口如重錘猛砸，姜悅容怔怔垂眸看他，他是帝王啊，輸這個字如何能出現在他身上？
齊鄖與她對視的目光是那樣誠摯而熱烈。
他們之間，這場沒有硝煙的拉鋸，還沒進入最熱烈的階段，他率先做出讓步，主動成為感情中的輸家。
姜悅容斂目，繃緊的肩松緩落下。
她的神情落在齊鄖眼中，還是無動於衷。
齊鄖忍不住失落，卻沒有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姜悅容長呼一口氣，下定決心，沒有松開與皇帝交握的手，指著院落中央高而茂盛的四月雪：“陛下在我進宮沒多久，就已經開始注意我的喜好了。”
她思來想去，能讓人知曉她喜歡四月雪的可能，是在剛進宮不久，去禦花園尋樂子的時候，那時四月雪開得正好，皇上隱在暗中觀察。
齊鄖明白她的意思，解釋道：“你年幼，怕你在深宮中沒有喜好的東西，便想著栽種一棵，等日後給你晉一晉位份讓你住進來高興高興。當時，我真當你是個孩子，想著憑我的身份，能保你長大，往後有機會讓你出宮尋個好人家嫁了。”
只是後來，初心偏移，不可收拾。
事已至此，姜悅容懶於問既然當初想讓自己出宮，為何不以別的方法照拂她，而是要讓她進宮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
男人的劣根性，他當時就沒有想過其他可能，也沒有料想自己會陷進去罷了。
她只是要問清楚，她的感覺有沒有出錯。如果從一開始這個人就不是把她當孩子，那真的太惡心了。
只有確定，他並不是自己厭惡的那種男人，她才能決定自己的下一步。
“最後兩個問題。”姜悅容定定注視他，“我的當時的年紀並不滿足選秀的條件，但是當時卻破例讓我參加大選，是陛下在背後運作對嗎？大選我故意出醜，陛下卻留下了我，其中是有原因對嗎？”
她後來瞭解過，大選出醜的秀女，不僅不會被留下，還會被杖責逐出宮廷，此後餘生與皇室無緣。因為被貶斥，此後與高門世家亦無緣。
而她，不僅沒有被杖責還被留在宮裡，結合皇上一開始看自己是個孩子的態度，萬不能是自己的撒潑打滾吸引了他。那麼只有一個可能，皇上留下她另有原因。
齊鄖不掩欣賞，下意識摩挲她的指節，說：“我說過，你很聰慧。”
她所有的猜測都正確。
姜悅容追問：“陛下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麼讓我入宮？”
“因為一個承諾。”齊鄖說，“但承諾的內容，對誰的承諾，我答應過那個人，不能告訴你。但你不必心急，總有一日，你會知道真相。”
如此，姜悅容不再多言：“好。”
月上中天，談話至此，已是三更天。
姜悅容毫無睡意，她想皇帝應該也睡不著，便拉著齊鄖的手走到四月雪的花壇邊，指著某一處地方，說：“陛下，那裡我種了一棵四月雪的種子，但四月雪極難繁殖。如若有一日，它能破土而出，就是奇跡。”
“陛下，奇跡的出現需要時間，你能等嗎？”
齊鄖乍然欣喜，拉過彼此牽著的手，將人擁到懷裡，珍而重之地在她發頂落吻：“等得，多久都等得。即便它不能破土而出，我也認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