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妃面色下沉,不經意間與祝容華交換神色,她暗暗點了點頭。
你來我往的來往幾句,皇後聽乏了,正要散了這場請安,方義從門外匆匆走了進來,越過一眾貴人,徑自單膝跪到皇後面前:
“皇後娘娘,陛下晉靈賢儀為貴嬪,賜居白蘇殿,掌一宮主位,設小廚房。勞請娘娘曉諭六宮。”
此言一出,在座各位紛紛側目,那臉上的神色可謂是精彩紛呈。
從未得過寵幸的,說不出來的豔羨;如今漸漸落於下風的往常得寵的,牙齒都快咬碎了,那面色都未能控制住。
姜悅容迄今為止晉過三次位份,除去第一次是隨大封六宮得以晉升,後來兩回晉封,都是連跨三級。短短半年不到的時光,已經是一宮主位。
皇後將底下的一切盡收眼底,想來她們也坐夠了,且今日請安,宮裡叫得上名號的妃嬪都在此處,哪裡還需要她去曉諭六宮?隨口散了請安,讓她們盡快離開鳳儀宮,商議她們的對策去。
方義將旨意傳達,等各宮娘娘離開,轉身回去複命,被皇後叫住。
方義低垂著腦袋:“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白蘇宮,是去年皇上叫翻修,並栽了四月雪的那座廢殿?”方義浦一說這宮殿,皇後還沒反應過來是哪,猶記得宮裡沒這處殿宇。仔細想了想,才記起去年新人入宮,皇帝突然一反常態大興土木要翻修一座廢殿。
朝臣以為此殿是皇帝為了哪個寵妃修葺,極力反對,卻也沒扭過皇帝這固執的性子。
今年五月中旬修葺完成,此殿宇並未住進去寵妃,只栽了一棵四月雪,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方義回道:“是這座廢殿。陛下說,靈貴嬪喜歡四月雪,就讓她住此處最為合適。”
皇後挑眉。
哎喲!這麼早就做預謀了,挺有心啊!
“本宮知道了,你快回去複命吧。”皇後擺擺手,放人離開。
方義人一走,皇後激動地一拍手,從四品貴嬪,離皇後之位還有九階,只要皇上再三階三階的越級晉升,用不了太久,她就能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皇宮了!
阿容真是她的貴人啊!
泗鎖已經習慣了自家娘娘這時而跳脫的模樣,等她情緒平複下來,貼心問:“娘娘,靈貴嬪晉升是大喜事,您要不要賞點什麼?”
“賞,重賞。”皇後豪言道,“本宮年初得了一套上好的翡翠首飾,還有海瀾進貢來的夜明珠,你挑一顆最大最亮的給靈貴嬪送去。”
“是。”
長而深的宮道,像座迷宮,困住了住在皇城裡的女人。
莊妃與祝容華相攜走著,莊妃道:“你我姐妹,已經許久不曾這樣平和走過了。”
“沒有機會罷了,”祝容華淡淡道,“這不,就能走到一起了?”
她們兩家是盟友,都在皇帝與陳王之間搖擺不定。而未免皇帝起疑,她們就是送給皇帝人質。但皇帝豈能允許兩家權臣走得太近?自然而然地,從進宮起,她們之間就成為了彼此鉗制的物件。
兩人也曾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後來成為棋子,在後宮中廝殺,做過不少彼此陰害的事來,確實沒有機會這麼心平氣和的說說話了。
祝容華平視前方,問:“姐姐有什麼好辦法?”
“你我在後宮的名聲已是敗壞,與姜悅容說什麼,她都存有戒備。”莊妃冷靜而清晰的說,“不如換個人。”
祝容華停下腳步,她們倆的身高差不太多,輕而易舉就能洞察彼此眼睛裡埋藏的東西,她瞭然道:“姐姐是說鄭淑儀?”
“妹妹聰慧。”莊妃笑道,“她與你我不同,深愛著皇上,骨子裡清高,但並不代表她就幹淨。要是她知道,皇上與皇後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給姜悅容登上皇後之位鋪路,皇上是拿出真心對姜悅容。你說,她這樣一個愛皇上愛到極致的人,會如何?”
洞悉她的想法,祝容華與她相視一笑。
“不過——”莊妃語調一轉,“我與鄭淑儀結下過樑子,我去說這些東西,她不大會聽得進去。妹妹與她關繫好些,還得勞煩妹妹去與她說上一說。”
祝容華眼波流轉,內裡漸漸變得陰冷。
當年莊妃剛剛進宮,心思不會隱藏。鄭淑儀得寵,她嫉妒得發狂,經祝容華有心引導,莊妃在皇上耳邊吹了風,使得鄭淑儀受了冷落。
這樁事,從始至終,祝容華完美隱身。
莊妃此舉,算是在報當年的仇。
祝容華雖有不高興,但現在最大的威脅是姜悅容,忍耐了下來:“姐姐說得有理。”
鄭淑儀要是有本事,將姜悅容拉下來是最好;再不濟,與姜悅容鬥個兩敗俱傷,她們就可坐收漁翁之利;鄭淑儀若是敗了,她們也不虧,自認清高覺得自己付出的是真心就高人一等,她們早已看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