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輪疼痛過去,姜悅容勉強睜開眼,叫住不打擾她休息悄悄退出去的雲蕤:“雲蕤,你讓景憂去太醫署問問,今日是輪到馮太醫當值,才讓他來請的平安脈嗎?”
“美人這是懷疑……”雲蕤也不是剛進宮那樣天真,姜悅容一問,便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小心點為好。”姜悅容進宮來給她請平安脈的從不是姓馮的太醫,今日突然換了,既懂婦疾又恰在這個當口,太巧合了點,“讓景憂‘隨意’問問,別驚著了人。”
“景憂可謹慎了,美人就放心吧!”
江喆海得了訊息時,皇帝找皇後商討正事,正於鳳儀宮用膳。
皇後聽了眉眼微抬,放下銀箸調笑道:“皇上真是憐惜姜美人呢。”
皇帝已吃得半飽,放下碗筷接過侍從遞來的淨帕,擦過嘴角汙漬,與皇後對視:“她不經事,得有懂者告訴她一些東西。”
“也是,畢竟姜美人還小呢!”皇後捏嗓揶揄道。
皇帝淡漠瞥眼,未言,皇後自是識趣,攤手不問,回到正題:“近日皆傳皇上要召回陳王?”
“毓太妃病重,總在母後耳邊央求,朕思陳王母子確也多年未見,召他進京母子見一見,敬敬孝也是陳王該做的。”
“可京中陳王舊擁諸多,難保不會有人攛掇。”
得了肯定答案,皇後也沒有繼續進膳的心思,著人撤了下去。
皇帝瞧見皇後眼裡濃濃的擔憂,淡笑安慰:“六弟會帶一隊兵馬一併進京以作壓制,再不濟還有你父親在京,無妨。”
“……”
皇後不明白他突然召這麼多位藩王回京是有何原因,但其六弟越王齊霄與他情感深重,召回也有其緣由。
三月底,到了姜悅容的生辰,也是她人生中至大的時刻——她及笄了。
瑤花閣裡的人都很高興,早早地叫她起身,為她梳妝。
阿孃在她小時總在她耳邊說,待她及笄便找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為她行及笄禮,讓永州的人知道她才是永州姜家的嫡女。
這算是楊氏說過最硬氣的話語。
如今她在及笄之前嫁做人婦,自是沒了及笄禮中的有宗婦為她簪禮的過程,只需皇帝娘娘們一點賞賜,再吃一碗長壽面,及笄禮也就過了。
粟筱為她將頭發披散下來,一縷一縷梳順滑,裝作還未出閣的模樣。
“按規矩美人已不能發絲垂散,但奴覺得您會遺憾。”粟筱看著銅鏡中稚氣未褪一看就還是小女孩的主子,微微嘆息。
怎麼會不遺憾呢?
她也曾希望讓阿孃能親眼見證這一時刻,讓她知道女兒會長大。
姜悅容抬手用手指捲住發絲,垂了垂眼,輕聲道:“粟筱,將頭發盤起來罷。”
“美人……”
“壞了宮規可不好,沒事——”
拗不過她,粟筱斂神將要為她挽發,忽而聽得窗外高呼:“皇後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