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蓮可已摘了一束四月雪回來。
姜悅容幼時見過四月雪,在夏季來臨時,滿樹雪白,猶似冬日裡的飄雪掛滿枝頭,在嚴酷的盛夏帶來一絲意境上的涼意。
可惜瑤花閣小了些,再種一棵四月雪會顯得更為擁擠。
遠處花叢,齊鄖定定看著和僕從有說有笑的女孩,偏頭問江喆海:“宮中的四月雪可是隻這一棵?”
江喆海回:“是,四月雪喜光、不耐潮,因京城雨水多,司卉司用了這許多年才在禦花園偏角種活了一棵。”
“去遣司卉司的,再尋四月雪來,何處宮殿能栽便栽下。”
“喏。”
江喆海應下,遣手底下的小徒弟去傳旨,自己則繼續跟在皇帝身邊。
自選秀那日起,他便覺得皇上對這位姜美人很特殊,但想不通是什麼原因。
姜美人,一雙杏眼,眼黑如墨,膚白如雪,櫻桃小口,細柳蠻腰,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但宮中是最不缺美人的地方,就今日所見的姜美人,好似也沒有其餘出眾的地方。
同皇上回去後,江喆海特意交代下去,去各個地方囑咐一道,免得這個姜美人在不能侍寢的時候受了委屈,等皇上注意到時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夜裡去了頭飾,換上寢衣,雲蕤進來換燈燭。
皇上臨到夜裡才讓尚寢局呈了牌子,新人進宮皇帝第一次翻牌子,後妃都在關注著皇上到底會從新人中挑選或是選擇宮裡老人。
粟筱為她梳發時道:“皇上今夜翻容貴人的牌子。”
姜悅容面容被昏黃燭光照著,垂著頭昏昏欲睡,粟筱說時意識有些許模糊:“容貴人?”“容貴人與您是同一批秀女。”
粟筱提醒。
姜悅容閉眼想了一會兒,有了一點點映像。
容貴人,姓容名珂,光祿大夫容樊禮之女,這次榮選進宮秀女中家世背景最好。
她與容珂並無交集,當時只在殿外等候時隔著人群遠遠望了一眼。
容珂不僅家世極好,容貌也是這次秀女中最為上乘。在家中時姜悅容自認姿貌不差,今看到她,才覺自己也不過是茫茫姿貌平庸中的一人。
候場時,有兩位秀女起了爭執,也是容珂言語柔和地化解矛盾。
容珂稱得上品貌雙全的世家閨女,皇上會第一個臨幸倒也不奇怪。
“滅燈,我困了。”
“美人……”
“怎麼?”姜悅容含水的眸子笑盈盈望向她。
那雙晶亮的眼裡不見探究,卻也不見容珂的豔羨,好似皇上寵幸誰與她沒有關系。
後宮生存規則,除了自己的智慧,最重要的便是皇上的寵愛。
美人當前的心思,對她以後很不利。
粟筱為她放下遮簾,將要走時聽得她說:“姑姑,你是老人,什麼都明白。如果覺得跟著我沒意思,你可以找皇後娘娘說一說,回到她身邊。其他人也是,你與他們說,讓他們自己選擇出路。”
粟筱垂眸,恭順的樣子:“做奴才的,跟著什麼樣的主子,就做什麼樣的奴才。既然跟了美人,我等自會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