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容點點頭:“祖母,這些我都懂。”
姜老夫人的每一句話看似都是在讓她往上走,其實只暗裡希望她進宮後能活的好好的,宮裡那個地方,不招不惹平穩一生其實是最難的一種走法,要提防他人是否會利用自己,也要注意自己是否會站錯隊。但都是普通人,誰能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最好的出路便是一路往上走,到權力的巔峰,自然沒人能奈何。
姜老夫人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孩子,不必多說,轉而向兒媳說:“海瑤,你是姜家的主母,拿出點主母的氣勢——”
楊氏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什麼,直接被姜老夫人打斷:“你別總說你家境如何,不該在紹兒面前胡橫。說了這麼多年,我這耳朵呀都起繭子了!”
“我當初要紹兒娶你進門,便沒有嫌棄過你的家境,可你自己非得自慚形穢在紹兒面前抬不起頭,那我這個婆母就是想幫也幫不到你,明白嗎?”
姜老夫人自認從未苛責過兒媳,也在想辦法緩解她的困境,可楊氏自己不願意出局,便一直在那耗著,耗到了女兒要進宮都未曾醒悟。
楊氏唇角抿得平直,沉默半分鐘後才開口:“媳婦明白了。”
姜老夫人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幅不懂裝懂的樣子:“明白了!明白了!其實永遠都不明白!”
“走走走!別在我面前礙眼!”
最後在永州的一個月,由宮裡派來的教習姑姑是個熟人——
少偲姑姑。
許是送她出宮時的那一點情義,少偲姑姑對她稱得上是和顏悅色,若不是出現多次重複的錯誤,少偲姑姑鮮少會疾言厲色地罵她。
“對皇上、皇後娘娘行跪拜大禮時,先跪,雙手交疊手背置於額頭伏地……”
“少偲姑姑!”
柳氏帶著姜悅心在長廊下看了好幾日,此前一直是在屋內教習,少偲姑姑將門一關倒也看不見什麼,今日出來,柳氏便帶著心裡那點盤算走了過來。
少偲姑姑伸手扶著她起身站穩,才轉身臉色沉凝著看向柳氏:“柳姨娘有何事?”
柳氏一扇手中團扇,帶出香脂抹粉,讓少偲姑姑直皺眉,她指向站在廊下看似害羞不敢過來的姜悅心:“姑姑,那個是我的女兒,和容兒是姐妹,她從沒學過宮裡的規矩,您看,您能不能一起教一教?”
少偲姑姑不失禮數地笑了笑,而後拒絕了:“奴婢倒是想,可是奴婢接到的旨意只是教導姜美人一人,若是帶著姜大小姐一起,便是奴婢抗旨之罪了。還請姨娘不要為難奴婢。”
“姑姑,她們可是親姐妹,您就通融通融……”
少偲姑姑直接打斷,毫不留情拆穿:“姨娘,奴婢知曉大小姐已與平陽伯議親,伯府有伯府的規矩,與宮裡大為不同,無須刻意去學。就算大小姐以後作為命婦入宮,也自會有嬤嬤教導。”
柳氏想給姜悅心搏一個求知好學的名聲,又被宮裡教習姑姑教導過,嫁去平陽伯府時才會更有話語權,卻不知規矩這般多,只得接受:“是、是,是妾不明。”
姜悅容看著柳氏夾著尾巴灰溜溜地拉住姜悅心離開,悄悄給少偲姑姑豎拇指。
此後少偲姑姑讓人守好了她在的院子,再不許其餘的閑雜人等進。
時間一天一天過,一個月還沒有感受到什麼就隨風散了。
臨離開的那天夜裡,姜悅容睡不著,披了一件披風拉開門走了出去,漫無目的的在住了十幾年的房子裡逛了一圈,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楊氏的院前。
楊氏臥房中的燭火還亮著,紙窗映出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