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他要奪走她的全部呼吸。……
是日, 距離陶容回萁州過了三日,一封火急火燎的信送到崔陟桌案。
送信的是陶容身邊的僕從,從陶家跟到崔府, 堪稱陶容心腹,可見情況緊急。
信上寫陶容回到府中, 與崔侍恒大吵一架, 崔侍恆氣急敗壞, 揚言休妻, 推搡爭鬥中, 陶容摔到了後腦勺,昏了過去。
醒來後,陶容著手寫信, 力透紙背的字跡,讓崔陟速回。
崔陟沉目,信紙一角捏得皺巴。
陶容從來沒有表現過要他幫忙解決某些事, 在他記憶中,她似乎永遠無所不能,蠻橫強硬, 什麼事都不放在眼裡。
曾經,這份強硬也用在了崔陟身上, 甚至變得愈發極端。年幼的崔陟既厭煩又害怕, 想要逃離陶容讓人窒息的控制。
那是在崔顯出生的那一年,崔侍恆有了將楊蕙娘正式納進府中, 甚而抬為平妻的想法,陶容撂話夫妻恩斷義絕。同年,陶容對崔陟的要求逐漸嚴苛到極端。
她耳提面命,要他牢記, 這爵位是他的,他不能輸給崔顯,他要出眾到旁人豔羨眼紅。
但對崔陟而言,他從來不屑於爵位,一度不理解母親為何變得如此偏激。那幾年,母子關系不可抵擋地出現裂痕。
然,崔陟心知,不管何時,陶容同樣給予了母親的關懷,以自己瘦弱的臂膀,最大程度地保護了年幼的他,為他謀取盡可能的利益。
是以,很久以來,崔陟自認,與崔府僅有的聯系不過陶容。
現今,陶容一人在崔府,雖表面潑辣跋扈,但在崔府中,崔侍恆與她決裂,楊蕙娘及崔顯與她立場對立。她就憑著主母的身份強勁紮進崔府的根基,不讓分寸,有能力將崔府攪弄得上下不得安生。
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吵架和受傷,以往信封中陶容從不會與他以這種語氣、話術提及崔府中事,她一貫用置身事外、輕視看不起的言語來吐槽。
而現在,手中的信封,字裡行間,無不透露出幾分孤立無援的意味。
崔陟於州衙交代了事由,緊急告假,回刺史府收拾東西,準備即刻啟程。
主院裡,沈淨虞被告知兩個選擇:“鎖在屋裡,跟我去萁州,你選一個。”
沈淨虞只知道萁州似乎出了事,崔陟需要過去處理。她雲裡霧裡,消化著猝不及防的現狀。
他的表情嚴肅而凝重,也知事發突然,給予她思考的時間。
兩個選項,沈淨虞都不想要,她企圖爭取:“我……”
話音剛出,崔陟已然看穿她的意圖,洞悉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冷冰冰不帶情緒地警告她:“阿虞,不要妄圖討價還價,你以為我還能信任你獨自一人?苘川一筆賬還沒有找你清算。”
沈淨虞僵住,沉默間知曉事情毫無轉圜的餘地,她遲疑不定,在崔陟等得不耐的皺眉中,做出了決定:“……去萁州。”
前日起,崔府已然亂作一鍋粥。
蘭慶院。
俊美男子坐在床榻,細心地伺候陶容喝水,聲音溫柔,滿臉心疼地不知第幾次勸道:“容容,你就出去和我一塊住吧,別在這裡受苦了。”
“唰——”
崔侍恆鐵青著臉,疾步趕來,簾外恰巧聽見這句話,他難掩怒容,大力掀開簾子,嘩嘩作響中,只見床榻邊相依偎的兩人,他的妻子正靠在陌生男子的寬闊胸膛之中。
崔侍恆目眥欲裂,臉上肌肉抖動,怒聲喝道:“你可知這是何地!誰讓他進來的!滾出去!”
俊美男子一見來人,陡地冷下臉,滿是輕蔑,夾雜掩不住的生氣:“你哪來的臉讓我滾?就是你推的容容?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一個外室登堂入室,還敢向他叫板,而身畔主人翁陶容卻毫無表態,十指搭在男人臂彎,眼神冷淡地瞥向他。
瞧見這一幕,崔侍恆當即怒火中燒,溫文儒雅的形象再也維持不下,招手叫左右小廝去把人拖出去。
“住手!崔侍恆你敢動他!”
陶容坐直身,刀剜似地一一掃過兩個小廝,直直將二人懾得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原先心照不宣的事情擺到明面、放到眼前,他作為男人,怎能容忍妻子在他面前與外室你儂我儂,還要維護外室?!
崔侍恆氣得火氣上湧:“你尚是我崔侍恆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行徑成何體統?!”
簾子響動,陶容錯去目光,看到喘著氣趕過來的楊蕙娘。
她譏諷牽唇:“妻子?你現在把我當妻子了?崔侍恆你怎麼能這麼惡心,春秋美夢二十年了還睡不醒。”
陶容索性話說到底:“好,你既然想重提這件事,那我們就掰扯清楚了。我成何體統,你也知你我是夫妻,崔嫣只比陟兒小半歲!你還敢提夫妻二字!”
楊蕙娘在身後變了臉色,她不敢看陶容,手指絞著衣袖,無措地站在簾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