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淨虞眼神微微變化,昨夜有刀,這是出了什麼事,她瞬間掠過很多可能,不論大事小事,是否處理完了?是否會耽擱行程?
她暫且按捺下疑惑,坐於他身側,巾帕沾濕水,傷口處的血痂不敢強行弄掉,僅一點點擦拭周圍黏住的血跡,這才發現手背傷口不是簡單的劃破了皮,不深不淺,割開了肉。
沈淨虞頓了頓,帕子上暈染了血紅色,她問:“還要上藥麼?”
“不用。”他用眼神點了點放在角落裡的青灰包袱,“那是你的行李?”
小小一個,裡面只有幾件衣裳,如果可以,沈淨虞什麼都不想帶,這裡的東西她不想帶回去。可怎麼也是出遠門,她還是像模像樣收拾了幾件。
他提到這個,卻是給沈淨虞順著問下去的時機,她狀似不經意道:“是我的,幾件衣服夠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崔陟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兩指捏住她的下巴,凝著她的眼睛,又轉向她的嘴唇,於指腹揉搓,惡劣命令她:“湊過來,張開口。”
從進來看到沈淨虞守在外面等他的那刻起,一團無形的不快積壓在他的心頭。崔陟好整以暇看她表情僵頓,而後強裝自然地沉默。
他並不著急,確信無比她會照做。
沈淨虞攥了攥手,慢吞吞地靠近,羽毛似的吻輕飄飄落在他唇上,唇瓣相貼,兩人俱無進一步的行動。
沒有人閉上眼睛,兩人對望,距離過近,近到眼眸裡隱藏的情緒仿若會無所遁藏。
沈淨虞低垂眼睛,檀口微張,露出潔白整齊的貝齒,又陷進淡紅的唇肉。
她張口咬了他。
沒有用力,咬完立即在他反應前離開了。
唇上施壓的觸感消失,崔陟將逃開的人兒撈過來,籠罩的那片陰雲挪了些位置,使得崔陟對於沈淨虞故意曲解他話中意的行徑,做出了暫不追究的決定。
他的語氣像在哄孩童:“阿虞,跟緊我,要乖乖聽話明白麼?”
沈淨虞內心波瀾漸起,她乖巧地在他懷裡點頭。
仲春,行道旁柳條抽枝,拂過窗畔。
離家越近,窗外景色越眼熟,沈淨虞心便越亂。她剋制不住地回想以往的日子,想到管循,心髒是被尖針戳刺般的疼痛。
她問崔陟,“為什麼是我?”
這個問題彷彿難到了他,沈淨虞沒有耐心等,又高了聲調:“為什麼不放過我?”
崔陟不緊不慢捏著她一綹烏發,在指節繞圈:“阿虞,你要陪著我。”
她聽膩了這句話。
瘋子。瘋子。
時日來的隱忍和憋屈在胸腔內彙集,在瞬息內席捲瘋長。她崩潰地扯斷發絲,牽扯得頭皮疼得發麻,她卻像沒有知覺。
眼尾泛出生理性的紅痕,她不理解地大喊:“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
對於沈淨虞的質問,崔陟卻一臉包容,像看待無理取鬧的不懂事的寵物,疼惜地揉著她被扯的頭發。
見她情緒激烈,他的眼神也冷下來,逐漸幽深瞧不出情緒,“阿虞,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