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後,忠義侯似是看出了他的敷衍,拿出長輩身份,不由分說拉他進了馬車。
崔陟敬重他,何況說著說著就要搬出陳情往事,他無奈之下來到了侯府。
“你母親…你也知道她只有你,就不說你前兩年忙著站位腳跟了,但是如今步入正軌,應該早日回去看一看了。”
崔陟提出過讓她來京城,不出意外被她否決。她是打定主意和崔侍恆耗定了,不願讓步半分。
他不解她的堅守,既然決裂,何不和離。可她偏不,牢牢佔著正妻的位子,絕不讓崔侍恆和楊蕙娘如意。
“我會的。”
三個字,多少真多少假,多少認真多少敷衍,忠義侯不得而知,嘆息了一聲。
表妹陶容是金湯勺裡出生的,千嬌萬寵的奉國公二房嫡女,當初嫁給只是探花郎的崔侍恆何嘗不是下嫁,誰知經年而過,奉國公府沒落,崔侍恆將昔日白月光迎進家門,帶著只比崔陟小半歲的私生子!往事難回首,想及此忠義侯嘆聲再起。他這表妹氣性烈,得知欺騙時,當場恩斷義絕,可絕不願和離,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陶容尋求他的幫助,就怕崔侍恆找尋見不得光的手段使她被迫和離。
能給崔陟寫信盼歸已是難得,自然這種事她是肯定不會和他說的,到底瞭解對方脾性,從崔陟那裡偶然知道陶容寫信一事後,忠義侯時不時自發幫著勸一勸。
崔陟不願意回去也情有可原,家不成家的,回去不過糟心。
忠義侯心裡再嘆。
乘車回到將軍府,仰目看到假山閣。
崔陟回想起肅王和他說的話,“料想不到,崔將軍一鳴驚人,府中藏嬌。”
不知道是不是靈驗了那傳染病氣的話。沈淨虞明顯感覺狀態好了很多,恢複速度較快。但或許崔陟皮糙肉厚,那病氣到他身上也沒有如願讓他難受幾天,甚至不見什麼影子。
門外響起車軲轆的聲音,剛喝完藥的沈淨虞霎時覺得苦到心裡,兩條彎彎的娥眉皺起。
只一個放碗的功夫,崔陟已然進了屋。
苦巴巴的模樣被他瞅見,崔陟笑,指了指桌面放的瓷盤:“剛喝完藥?多吃點糖漬梅去去苦味。”
“不用了。”
他挑了挑眉,聽到她說:“我想去燒個香。”
“燒香?”
她語氣冷硬,眼神毅然,重複:“燒香。”
崔陟不言。
為誰燒香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不需要問,人死了,燒個香,理所應當,合情合理。
因此他回:“可以,下月初一我陪你去。”
還有七天,但她等不了。
“我明天就去。”
崔陟:“明天?”
“是。”
他笑了,“阿虞,你這是在徵得我同意的態度嗎?”
“不過五天,病已經好了?”
他遺憾似的,沈淨虞躲過他探來的手。氣氛隨著崔陟沉下的眼眸而變得凝重,柳夢秋、鳴心極識眼色的退了下去。
沈淨虞恍若未覺,直視他:“可以初一,但是你不能跟著。”
崔陟吊起眉梢,她繼續,字字句句鏗鏘有力:“你也沒有臉面跟我進去,還是說,你要去和師兄謝罪。”
許久,在沈淨虞以為他會反譏駁她時,悶笑自胸膛蕩出,陰影朝她壓來。
他吻下來的時候,沈淨虞腦子裡只想,病氣若是長眼識趣,是不是應該讓他受點苦,哪怕不過皮毛。
怎麼連這麼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
他擋住她的推拒,錯開嘴唇,呼吸可聞:“你不是一心想將病傳給我?”
“不親密接觸,怎麼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