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鳶也坐起來,指著池傾嘲笑:“誒,聖主你喝醉了。”
朗山也坐了起來,一臉疑惑地看向阮鳶:“可是主人沒喝很多酒啊。”
阮鳶心細如發,本不該記不清池傾喝了多少。
“誒?對哦?那真的有小精靈嗎?在哪裡?”阮鳶眨了眨眼睛,片刻後眼神慢慢渙散,“啊哈,我也看到了。”
朗山這才意識到不對,猛地將視線投向鍋裡殘存的菌子湯,心中警鈴大作,狗耳朵都冒了出來:“啊啊啊啊啊?!!!”
小狗尖叫著躥出了屋子,直奔醫林而去——菌子有毒,菌子沒熟。
池傾做了個夢。
夢到了雪雪白的小精靈,也夢到了雪雪白的謝衡玉。他站在小精靈中央,眼睛還是原本好端端的樣子,哀傷又溫熱地看著她。
池傾腦袋發蒙,走到謝衡玉身前扯住他的衣袖,謝衡玉微微抬起雙臂,放開了幾分懷抱。
池傾從善如流地擁住他,兩人的懷抱很緊,還擠著了幾只雪精靈。
池傾慢悠悠地說:“冬至快樂,謝衡玉。”
謝衡玉的動作好像有點僵硬,許久後,他將下巴擱在她頭頂,輕輕回應了一聲:“冬至快樂。”
池傾彎起眼,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謝衡玉離開妖域之後,她夢到過他很多次,可是每一個夢裡,他都是眼眶空空蕩蕩的樣子,她心裡又難過又害怕,久而久之,甚至不再願意夢到他。
可是這一次,許是入睡前心情很好的緣故,池傾第一次看見了好端端的,會擁抱她,回應她的謝衡玉。
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整個人暈得都有些發暈。
“天都下雪了嗎?”她焦急地握住他的手,迫切地問他。
謝衡玉緩緩眨了眨眼,灰眸中眼神微妙:“沒有。”
“沒有啊……”池傾的聲音透出些可惜的意思,“確實,天都潮濕,雪還沒落下來就要化了。”
謝衡玉沒有接話,只是用那雙灰眼睛靜靜看著她。
池傾低著頭,乖乖玩他的手指,從前她也很喜歡幹這樣的事情,有點曖昧,但又有種很純粹的感覺……他因此更加確信她喜歡自己。
他們兩個在狂舞的雪精靈中站了很久,其中有幾只好似是跳得累了,便滿頭大汗地趴在兩人的衣衫上,最終化為虛無,只留零星淺淺的水印子。
池傾捨不得動,謝衡玉便也站著不動,她於是大了膽子,湊上前抬手揉揉他的臉頰。
真好啊,這個夢裡的謝衡玉,竟然還是有點臉頰肉的。
池傾捏湯圓一樣捧著男人的臉揉圓搓扁,他依舊不動,依舊垂眼看著她,任她隨意作弄。
池傾眼睛亮亮地看了謝衡玉一會兒,終於心滿意足地抿起唇,湊上前貼了貼他的嘴唇。
“你再等等我。”她捧著他的臉親了又親,趁著這是個夢,越發隨意大膽了很多,“你等我來找你,我會來找你的。”
池傾眼前最後一幕,是謝衡玉微張的嘴……他似想對她說些什麼。
“喂嘿!丫頭你是個草木妖,為何會吃菌子中毒啊!!”池傾睜開眼,白色的雪精靈變成了一撮花白的山羊鬍,醫尊俯身滿臉不解地看著她,眼睛都瞪成了銅鈴,“你看到什麼幻覺了?一直在傻笑。”
池傾怔怔,許久後才搖頭:“沒、沒有……”
醫尊:……
花別塔冬至的夜,因為池傾和阮鳶莫名其妙的菌子中毒變得很喧囂。
無人知道,千裡之外的天都,有一處清冷的小院中,白衣的青年同樣驚醒般睜開了眼。
屋外傳來叩門聲,他尋聲轉過頭,門開了,他感受到屋外是唐呈的氣息。
謝衡玉抬手蓋住桌上的物件,小心翼翼將它塞回了袖中。
那是塊和浮生一夢相似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