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悶笑起來:“你不會是某種奇怪的草木妖吧?草木妖的內丹副作用更小,更賣得上價。”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之後,池傾抬起眼,在沉沉的夜色中,冷冷瞧了他一眼。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許久後,池傾這樣回答道。
那男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打著哈欠道:“沒意思,那你回頭自己跟你主子解釋去吧。”
說完這話,他果然轉身就走,夜色將那身影拖得好長,落在地上,像是森森的鬼魅。
池傾倚在門邊,死死盯著那男人的背影,忽然用力地閉了閉眼,沿著小路沖到他面前。
“您想要什麼?”她抬著臉,嚴肅地盯著他,“您和我主子關系不好,您想要什麼,我替你做。”
那飼養人低低地笑著,彷彿早有所料一般,伸手隨意地拍了拍池傾的頭:“錯了,我和你主子,沒有關系不好。”
他的聲音涼嗖嗖的,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淋下:“說起來……我並不想要什麼,我就是喜歡看著你們這些小老鼠,明明怕得要死卻還要掙紮,最後掙紮不動,吱吱叫著死掉的樣子。”
他冰涼的手摸著她的頭,學著老鼠的叫聲神經質地笑起來,月光慘慘,那笑聲滲人,全不像是人類能發出來的聲音。
池傾的心一點點涼了下來,一種惡心到令人反胃的感覺在身體裡翻湧——這個地方,果然沒有正常人。
“請您先不要告訴他。”池傾忽然提高聲音,稚嫩的聲線帶了隱隱的顫抖,那副強裝鎮定的樣子令對方越發滿意,“您給我三天時間,讓我再掙紮一下,三天之後,我會送您一樣東西作為交換。”
她抬起頭,蒼白的小臉上掛起一抹乖巧的笑意:“……我覺得,您一定會滿意的。”
那飼養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再後來的三日裡,池傾一如既往地流竄在三連城的街頭行乞,與往常不同的是,她在花月樓附近逗留的時間,卻是越發地長了。
無人知道她在那三日中究竟做了什麼,只有無時無刻不注意著她的謝衡玉,才親眼瞧見了她和花月樓老|鴇之間的交易。
她從對方手上拿走了兩塊碎銀和一包折成指甲蓋大小的粉末,在倉促而隱晦的對視之後,低頭匆匆離開。
遠遠望去,與以往那個被施捨了恩惠的小乞丐沒有任何區別。
三日一晃而過,不長不短的時間足以發生很多事,但池傾的日子就這樣平靜地度過了——這就意味著,那位拿捏住她秘密的,陰惻惻的飼養人,同樣也在期待著她“掙紮的結果”。
飼養人的房內,潔淨的茶案上,池傾躬身奉上一杯茶。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動作:“茶裡有東西?”
池傾垂著眼:“沒有。”
飼養人仔細打量著她的神情:“你在撒謊。”
池傾道:“沒有。”
飼養人抬手將茶水推給她:“喝了。”
池傾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黑亮的大眼睛裡十分幹淨:“茶裡沒有東西。”
飼養人嗤笑了一身,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上:“看看,你打算如何掙紮?”
池傾抿了抿唇,從身後摸出一個小巧的盒子推了過去——盒子裡淺淡的水生花香氣縈繞,定睛一看,儼然是顆淡綠的花妖內丹。
那飼養人樂了,指尖點著盒子的邊沿摩挲:“什麼意思?別說這是你的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