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天亮了?”她撐起身,睜著單側的眼睛朝窗戶的方向瞧了一眼,一時有些驚訝,“我睡了那麼久?”
謝衡玉的整條手臂都麻得動彈不得,便用另一隻沒被池傾壓到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腰:“傾傾,你這樣會睡得不舒服,往裡面躺些。”
池傾愕然:“都這麼晚了,我不睡了……而且,我沒有不舒服啊。”
不然哪至於趴在謝衡玉身上直接睡了一個多時辰。
謝衡玉攔住她的動作,語氣卻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你都多久沒好好睡覺了?多睡一會兒怎麼了?”
池傾從善如流地從他懷中滾到一邊,笑盈盈地盯著他:“唔,那首詩怎麼唸的來著?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小玉公子,您原來是個妖妃啊。”
謝衡玉笑著握住她的手,傾身湊到池傾耳邊,聲音壓得很低,因此有些啞啞的:“所以……陛下?”
池傾忍俊不禁,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這就演上了?”
謝衡玉笑著握了握拳,試圖舒展了一下發麻的肌肉,這細小的動作正好被池傾捕捉在眼底,她一怔,隨即立即反應過來:“我剛剛是不是把你壓麻了?”
謝衡玉剛想否認,池傾一個瞪眼望過去:“騙人是小狗!”
謝衡玉眉眼一彎,聲音溫柔:“好,是有點發麻了,但一會兒就會好的。”
池傾有些不高興地垂下眼,半坐起身,和謝衡玉兩人一起靠在床頭,拉著他的手沒什麼章法地捏捏揉揉:“有好一點嗎?”
其實沒有,但謝衡玉笑道:“好多了。”
池傾繼續揉麵似地給他按了兩下,沉默了片刻,臉上的神情越發淡下去:“你……總是這個樣子,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衡玉側過臉,靜靜注視著她的動作,小聲道:“那你告訴我吧。”
池傾愣了一下:“什麼?”
“告訴我,你想要怎樣的戀人?”謝衡玉目光閃爍了一下,像是有些羞赧,“要是我有讓你不滿意的地方,我可以改。”
戀、戀人?
池傾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像是一時無法理解謝衡玉口中的這個字眼,他所說的“戀人”,是怎樣的指向?
總應該……有別於花別塔裡那些來來去去,過客似的男人。
可是,好似也不是藏瑾與她曾經的那種關系。
池傾在腦海中忙無目的地掃蕩了一圈,最終想起了爍炎和來炆。
在她剛到聖都的時候,這兩人就一直在一起,來炆是像爍炎影子一樣的存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可以代表她的意志。
那是一種絕對信任的體現——他們深度捆綁,難以拆分,即便沒有情愛的連線,依舊比任何人都要密切。
池傾曾經見過他們無數次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拌嘴爭執冷戰,但是在有關妖族政務之事上,兩人無論有多少私人愛憎,卻又能迅速地站回統一的戰線。
他們之間當然有感情,且這種感情深厚到,就連池傾這個妹妹都很難硬氣地與來炆較量——所以,這樣的關系算是戀人嗎?
池傾無措地抿起唇,定定看著謝衡玉的臉,她想,如果要接受這個人像來炆之於爍炎一樣陪伴著自己。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首先,謝衡玉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或許是因為池傾沉默了太久,謝衡玉感覺自己又像是一碗被擱在秋風裡的熱水,全身一點點地涼下來。
這一日的每時每刻,他總會想起池傾曾經給他的那個選擇。
僕侍,還是情人——不是的,他當然知道池傾當時口中的“情人”,指的就是她過去無數個匆匆來去的男寵。
他不要,不願意。
於是跳出這個選項,用了個模稜兩可的詞語,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下池傾的心思。
畢竟,他在她這裡總得……和她曾經其他的男寵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