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傾一邊收起鈴鐺一邊嘆氣:“都是羚林給它寵壞了,不過這孩子跑得快,應該不會觸動天都的禁——”
而就在這時,天都晴空突然炸起一朵小火苗,那火苗朝著白馬離去的方向追了數裡,最後遠遠被甩在身後。因沒趕上,它氣得直冒煙,遂委屈巴巴地落下,“啪嘰”一聲摔在池傾面前。
池傾好奇地俯身下去,翻翻撿撿,不久便從黑煙和火星中提溜出一隻圓滾滾的紅色機關鳥來。
謝衡玉見怪不怪地解釋道:“這鳥就是白馬觸動的航道禁制了。其名為‘憤怒小鳥’,一旦觸動,便會死死黏住靈獸或其主人不放,直到繳納罰款為止……而若不交罰款,從此天都官府便能隨時發現你的行蹤。”
池傾道:“憤怒小鳥……誰想出來的奇怪名字?莫非是其製作者?”
謝衡玉道:“非也,這鳥是我做的。但這名字……咳,是航管處一位有趣之人所起。”
池傾難以置信:“你做的?有趣之人??”
謝衡玉從池傾手中接過機關鳥,剛想把它拆卸掉,卻被池傾一把攔住:“等等,這東西若被你拆了,航管處會得到訊息嗎?”
謝衡玉點頭。
池傾打量著他的神情:“當今天下,能將這……憤怒小鳥拆掉的……還有幾人?”
謝衡玉默然。
池傾又道:“此番回修仙界,你一定不想讓大家發現你的身份吧。”
謝衡玉無奈地看向她:“傾傾……”
池傾抬手摸了摸他特意施加了幻術,不辨原貌的五官,嘆息道:“謝衡玉,你實在不必為我勉強自己。罰款而已……交了又如何?”
話是這麼說,等到池傾來到航管處,目瞪口呆地望著罰單上那觸目驚心的數字時,還是控制不住地心髒絞痛,差點要流下淚來。
池傾在妖域,物質條件這塊兒算得上十分富有,畢竟妖族地廣人稀,萬裡疆域供幾座城池,全然綽綽有餘。可奈何妖族與修仙界物價差距懸殊,靈石資源也少,哪裡會有妖獅子大開口到如此程度?
修仙界……這是要謀財害命了……
池傾怒而拍案:“這不公平!那馬不是我的!你們這鳥一定是出問題了!!”
接待的小吏立刻道:“姑娘您是鄉下來的吧?玉公子的機甲從來不會出問題。”
謝衡玉:“唉……這話倒也不能如此絕對……”
小吏一個眼神瞪過去:“您是哪位?又是嫉妒玉公子才華的臭□□吧?”
池傾輕咳一聲掩住笑意,將罰單狠狠拍在桌上:“我都說了,那匹馬是我半路遇到的,順手餵了點野草它就把我載到天都了!我和它主人都不認識!”
小吏的視線又落回她臉上,認真打量著池傾一本正經的小臉,懷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池傾道:“千真萬確!這一定是野馬!或是從哪位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反正不是我的馬!你說它是我的馬,除了這只憤怒……除了這只紅鳥,你還有其他證據嗎?”
小吏道:“根據憤怒小鳥墜落前所見,那匹白馬姿態昂然,舉世罕有,禦馬司定有記載,我這就……”
“不必了。”就在此時,一個戲謔帶笑的聲音從簾幔後清晰傳來,“那是我的馬。”
小吏聞言連忙起身,躬身道:“唐公子。”
那位唐公子掀簾而出,木簪束發,道服簡約,通身氣派卻瀟灑至極,不落凡俗。分明是個身材高大的美男子,嘴角含笑時,雙眸卻透著懶懶的倦意,倒與那仙風道骨的服飾相得益彰。
他挑眉與謝衡玉對視一眼,隨即玩味之色更濃,又望向池傾:“姑娘,那白馬是在下新得,性子活潑,又尚未訓熟,沖撞姑娘,真是不該。”
池傾點點頭,連忙順勢遞出罰單:“那這罰單……”
唐公子含笑接過:“便由在下來支付。”
池傾大喜過望:“多謝多謝!”
謝衡玉站在池傾身後,不動聲色地朝道服青年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聽身後之人又道。
“說起來,馬駒沖撞姑娘,在下好生過意不去,還想請姑娘吃飯賠禮呢。”
池傾腳步一頓,自知理虧,趕忙擺手道:“小事一樁,唐公子客氣什麼?”
道服青年屈指敲了敲罰單,語氣有些為難:“既如此……這罰單……唉,世道艱難……”
池傾立刻回頭:“不!我是說……我們合該接受公子道歉的。”
謝衡玉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掃了個來回,對上唐公子似笑非笑的視線,默默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