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山想得不錯,他如今重傷在身,即便服下樹妖內丹這種大補之物,也需一段漫長的時間才能消化。
而在這段時間中,他受樹妖內丹的影響,自然也會被池傾的妖力完全壓制,對她言聽計從。
朗山將所有心思宣之於口,一雙黑潤的圓眼緊緊盯著謝衡玉的動作,見他沉默下來,眼中既得意又憤然。
他就說人族靠不住吧!
這男人看似對池傾感恩戴德,實際卻連吃一顆妖丹都磨嘰得很——花言巧語有什麼用?!還不是不甘忠心順服於池傾!
就為了這樣一個人,主人憑什麼把那麼看重的長命花都送出去了?!
朗山看著謝衡玉那張光風霽月的臉,越想越氣,只恨不得替池傾狠狠揍他兩拳才好。
可是……他剛剛才化形,即便謝衡玉身受重傷,又收斂了內息地坐在這兒,他依舊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惱恨之下,小狗眼底都泛起了紅,他惡狠狠瞪了謝衡玉幾秒,猛地拍案而起,搶過男人掌下的木盒大喊道:“你不吃我吃!!”
謝衡玉哪裡猜得透朗山百轉千回的心思,他剛剛沉默,不過是在琢磨心中那若隱若現的警惕究竟因何而起。
如今一回神,卻見少年仰頭就要吞下那來路不明的妖丹——謝衡玉心頭一緊,並未多加思考,反手點上少年腕間三xue,當即奪過他手中妖丹嚥下,聲音中含了幾分急切的薄怒:“你做什麼?!”
朗山愕然看著謝衡玉那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被他吼得反應不過來,怔怔道:“你、你都不吃了,還不讓我吃……現在你自己又吃了,還反過來吼我?這、這不是欺負人嘛!”
正在此時,身後大門被猛地推開。
池傾大步走入屋內,目光掃過桌上空著的木盒,周身妖氣驟揚,狂風驟雨般傾下:“朗山,你好大的膽子。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準帶黑市的東西回來?!”
小狗哆哆嗦嗦地看向池傾,腦子還沒想清楚主人為何如此暴怒,膝蓋便瞬間軟了下來。
他委屈巴巴地上前抱住池傾的小腿,抬頭剛想蹭她,卻被池傾側身避開。
她徑直走向謝衡玉,攥著男人衣襟將他扯到身前,妖力毫不避諱地直直探入他的腹腔,一怔,隨即眸中泛起深深的憤怒:“謝家長公子難道看不出這東西有問題?!來路不明的妖丹,你竟就這樣吃了?!”
謝衡玉皺著眉,沒想到樹妖內丹的影響那麼快就顯現了——他此刻被池傾周身的妖力壓得喘不過氣,臉色剎那就白了。
“聖主,聽我解釋……”他下意識叩住池傾的手腕,試圖讓她松開自己的脖子,誰知池傾卻不為所動,掌下力道反而更重了幾分。
“謝衡玉。”她冷冷喊他的名字,眼底滿是他看不明白的心痛和令人心驚的憤怒,“你現在是我的人,你的身體,只有我才有資格碰。下次,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吃了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我一定剖開你的肚子,將它完完整整地掏出來。”
池傾松開手,頸上的窒息感剎那散去,謝衡玉撐著桌案緩過一息,啞聲解釋道:“這妖丹上……隱隱有屍傀之氣,魔族之物流入妖族黑市,聖主需得警惕才是。”
池傾心頭一跳,深吸了一口氣,強壓憤怒:“本主自然會派人查明源頭。”
謝衡玉搖了搖頭:“那屍傀之氣極其微弱,與妖氣混雜多年,若無人服下,恐怕很難調查。”
池傾輕笑了一聲,轉過臉來,雙目死死鎖著他:“所以,長公子便甘願以身犯險?如此說來,我是不是還要誇你一句大義凜然?”
謝衡玉靜靜看著她,語氣有些無奈:“聖主,屬下不明白。”
要追查屍傀之氣的源頭,勢必會有人吞下妖丹,這人是不是他,對池傾而言,又有何區別呢?
池傾別過臉,似不想再與他多言,她的視線落在身邊茫然失措的小狗臉上,許久才道:“朗山。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黑市上的人,心眼子比你狗毛還多,你怎麼就……不長記性?”
朗山呆呆看著池傾,又看了看謝衡玉,漂亮的臉上滿是做了錯事的不安:“屍傀之氣……是魔氣嗎?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有察覺到……我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