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實在不算是個深情的人,但好在還稱得上富有,過去那些情人得了十分好處,跟她也算是好聚好散——至少並沒有在外面十分敗壞她的名聲。
因此近年來,求著當她枕邊人的男人,更是不減反增。
那些男人裡,能做出和謝衡玉一樣選擇的,會有幾個呢?
大概是沒有的吧。
池傾望著謝衡玉微垂的眼睛,心中那一絲莫名的不滿,很快就煙消雲散。
太像了,謝衡玉應該是她見過那麼多人中,和那個人最像的了。
因為這點相似,池傾對謝衡玉生出了更多的期待——她期待著他在別的地方也與那人相像。
而這個選擇,或許也與她的這份期待重合。
那個人會怎麼選?
若他站在謝衡玉今時今日的處境,一定也不會選擇當她的情人。
他會站在她身後,保護她,看住她,不求回報地替她擋去一切風沙——但這些……是僕侍該做的事情嗎?
池傾又開始出神,甚至忘記叫謝衡玉起身。
因此他也沒有動,而是依舊保持著那個半跪的姿勢,向她低頭。
事實上,謝衡玉內心是感謝池傾的。他如今在謝家處境十分尷尬,可若非她以長命花相逼,他未必會選擇遠離修仙界,避世妖域。
盡管這確實是他心之所向。
如今情勢,正中謝衡玉下懷。
至於那個選擇……對於謝衡玉而言,那簡直算不上一個選擇。
情字從心。莫非他與池傾兩個八風不動的人站在這兒,張口做個選擇,便真的能做情人了?
謝衡玉覺得有點好笑,想多了倒覺得是池傾在揶揄他。
她既然想讓他當個侍從,他便當吧——若非二十年前的一個差錯,這或許就是他的命。
謝衡玉很坦然地接受了。
池傾的裙擺很長,金絲銀線點綴的白裙隨著她的腳步,往他眼前動了動。
謝衡玉抬起眼,卻正正對上池傾遞過來的手。她的手指纖細,面板很白,指尖是淡淡的粉色,每個指甲根部都有漂亮的小月牙。
他望著她纖細的手指,微有些怔愣,灰眸輕輕眨動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對上她的眼睛。
池傾臉上浮起了一個淺笑,用微涼的手背碰了碰謝衡玉的臉頰,輕聲道:“這是妖族的禮,雖只需做這一次,但也至少做完整吧。”
謝衡玉剛反應過來,她卻將手抽走,後退半步給他空出起身的位置,道:“起來吧。花別塔沒有這個規矩,之後不用再對我行此禮了。”
謝衡玉默了默,像是不太習慣身份的轉變,片刻後才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