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父兄上了戰場至今,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林書柔走在田埂上,腳步穩健,身姿再看不出從前當家主母的雍容華貴,而是透露著幹練。
“月兒,咱們今兒個把這塊兒地翻了,再種上些新的菜苗,估計下一波收成要等到秋天了。”
在地上的時間是消磨得很快的。
雲舒月用力點頭,雙手握緊鋤頭,手上還戴著詩筠給她做的牛皮手套。
這段時日一來,她已經換過十副牛皮手套了,每天下了地回到家,詩筠還要給她雙手敷上厚厚的精油和乳霜。
這一小罐子精油,怕是能買下她那一塊兒地一整個季度的收成,但她還是樂此不疲地一邊幹活一邊保養。
她本想叫母親也一起保養著些,可母親卻始終不願。
林書柔說這是沒事找事,是多此一舉,何必呢。
雲舒月揚起鋤頭,使巧勁兒砸向地面,“砰”的一聲悶響,鋤頭入土,額頭上豆大的含住滾落,浸濕了鬢邊的發絲。
她笑著道:“母親看我,這麼快就耕好一條了。”
正說著,她一抬頭,餘光瞥見不遠處一道身姿優雅的身影。
薛亦秋穿著一身得體的紫色纏枝蓮紋短褂套比甲,肌膚勝雪,紅寶石耳垂更襯得她面容端莊。
身後跟著兩個提食盒的丫鬟,往丹奉臺走的路上,倒是不得不經過這一大片農田。
她從田埂上走過,一路掃視周圍環境,眉頭不經意間微微皺起。
“夫人,不如先在此地等著,奴婢先去丹奉臺,叫三公子派軟轎下來接你。”
那丫鬟指著田埂上的一張躺椅和一把支在躺椅上的傘,正好可以給夫人休息。
薛亦秋蹙著眉頭,本是不想這麼勞煩兒子的,自己又不是不能走這土路,可看了一眼腳上這軟鞋,還是罷了。
“那我就在此地歇息一會兒,你先上去。”
雲舒月抬頭望去,只見江清辭的母親坐在了自己父親往常的座位上。
她幹活時總是會往那邊看,恍惚間以為父親還坐在上面,她倒是希望,父親能一直坐在那兒,偷懶便偷懶,貪圖享樂地過完這一生。
雲舒月朝那邊望了許久,薛亦秋的目光掃向她,看到了她,只見她渾身泥土,手中還握著把鋤頭。
“怎麼了?月兒。”
林書柔見女兒聽了動作,便問她。
放下鋤頭,順著女兒的目光看過去,林書柔臉色一變,怎麼是江二夫人。
薛亦秋目光在雲舒月身上打量了一番,面色不太自然,想了想,還是站起了身,朝她招招手。
“雲二,過來。”
雲舒月朝那邊走去,江清辭的母親來了,她也不好不打招呼。
薛亦秋叫來身旁剩的一個侍女,叫她開啟食盒,拿出一碟荷花酥。
“伯母好,伯母怎麼來了,今日天熱,可要小心防暑。”
薛亦秋把荷花酥的碟子往她跟前遞了遞:“好孩子,累著了吧,吃些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