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君雅扯起嘴角,朝她笑了笑:“嗯嗯。”
雲舒月往家走的路上,看見營地的另一側,有士兵正把牢城營內剛收成的一袋袋幹糧、一壇壇清水裝上馬車。
她皺著眉頭,自己每天那麼辛苦地下地幹活,就是為了這個。
皇上要打仗,要實現大一統,就要拿他們這些人的命去填。
雲舒月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命運好悲慘。
“月兒。”
雲舒月回頭,江清辭從山巔上徐步走下來,日光為他勾勒出一圈柔和金邊,襯得他一襲長袍愈發飄逸出塵,每一步都邁得沉穩而優雅,烏發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露出如玉般溫潤的側臉,雙眸明亮而溫和。
雲舒月突然覺得,上天待他極好,她有些,嫉妒他。
此時,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彷彿世間喧囂皆與他無關,眼中唯有她的身影。
雲舒月唇角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溫婉微笑,聲音清甜:“清辭哥哥。”
江清辭拉起她的手:“吃飯了嗎?回我那兒吃。”
雲舒月這幾日不常來找他,他想,她家裡應是事多。
雲明旭與雲鴻禎都已進了軍營,事情再無轉圜餘地,他們這些人,還是應當正常過日子才是。
雲舒月搖頭:“王姨娘這幾日犯惡心犯得厲害,沒有力氣做飯,我母親她們每日去排隊領著飯吃。”
牢城營的夥食雖比家裡要差,但現在誰也沒功夫嫌棄飯菜,每日能填飽肚子也就是了。
江清辭輕聲道:“那你想吃些什麼,我好提前叫廚房準備。”
雲舒月道:“我愛吃什麼,清辭哥哥知道的。”
江清辭頷首:“那就,還是那些。”
夜晚,雲舒月躺在江清辭的床上,望著窗外的月光,難得的沒有什麼思緒。
“明日大軍便要開拔了嗎?”
江清辭站在水盆前,拿毛巾擦了手,點頭道:“是,你父親才炊事營,你哥哥在工兵營,別擔心,我叫祈言送了兩副金絲軟甲給他們,只要不是正面迎敵,保命不難。”
雲舒月搖頭:“我沒在擔心他們了。”
擔心是最無用的情緒。
江清辭沉默了良久,又道:“皇上的旨意是,凡是能從這次戰場上回來的,沒有做逃兵的,皆可宣判無罪。”
雲舒月眼睛亮了一瞬,隨後又熄滅。
皇上既然願意下這樣的旨意,那就只能說,能回來的人少之又少了。
她更容易猜想到,武將軍會不會領了皇上的另一道旨意,要有意控制這些男犯的存活率,甚至誰能活,誰不能活,在皇上那裡是有名單的。
“清辭哥哥,那你覺得,在皇上的心裡面,看我雲家如何?”
雲舒月小心問道,她害怕聽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