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宣掙紮著站起身,再看雲梓瑩的模樣,哪裡還不明白,不就是她沒看上自己嗎。
這時江嘉懿皺著眉從裡頭出來,李文宣見了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們雲家人原來是又攀上了高枝啊,哼,我倒要看看,你們攀附著江家能活到幾時。”
江嘉懿連忙撇清,這話說得太難聽,叫人聽了多不舒服。
“李公子,從前大家都是京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誰攀附誰一說,你別亂說話。”
雲鴻禎將手指頭掰得咔咔作響,像是這人要再不走,他又要一拳揮上去。
眼瞅著他倒退著離開了,雲舒月冷哼一聲:“沒出息的男人,四妹,就這?”
她側頭看向雲梓瑩,面露嘲諷。
雲梓瑩頭越埋越低,本來對於二姐的命令,她心中還有些不服,但不敢忤逆二姐,可此時……那人雖的確不是良人,二姐自己又能找到江三公子那樣好的郎君,也難怪要嘲諷她。
雲明旭這時才慢吞吞地從屋子裡出來:“飯做好了沒,我要吃飯。”
在他看來,一個庶女,在外頭的男人找上門來,若是在京城,他必要打斷雲梓瑩的腿,可這裡是牢城營,沒人看中名聲,也無人會因此來嘲笑雲家的門楣,雲明旭自然不愛管這件事。
王姨娘正因為李文宣那事心裡害怕,孩子不懂事,沒人會怪孩子,可她這個做姨娘的做錯了事,老爺怪罪下來可不得了。
“老爺,馬上就好。”
雲舒月坐在飯桌前,掃視一切,好在家中一切可控,父親與她的目標一致,王姨娘母女倆向來懦弱,雖然蠢了些,但凡是都願意聽她的,柳姨娘母女倆每天除了偷懶倒也不會惹禍,一圈看下來,哥哥和母親倒是最有自己想法的兩個人了。
“母親,你省些力吧,有些活兒,能讓別人做的就讓別人做去。”
晚上,雲舒月這般囑咐母親。
林書柔搖頭道:“我沒事的,該我做的活兒,我自然要做。”
雲舒月覺得,哥哥真是盡數繼承了母親,而她,盡數繼承了父親。
只可惜,父親沒有多疼愛她這個最像他的女兒,父親跟她一樣,心裡只有他自己。
轉眼到了除夕,這是她們一家,在牢城營過的第一個年。
雲明旭心說有些規矩還是要照著做,雲舒月卻說免了。
否則,他們這些做子女的,就要到父母面前行一番冗長的跪拜大禮才行。
王姨娘今日依舊是起了個大早,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她跟雲梓瑩兩人一起完成的。
林書柔和雲鴻禎也幫忙做了不少事。
柳姨娘一如既往膩在父親身邊討好,雲千雁待在屋子裡躲懶。
往昔家中張燈結彩,如今雖也過得不差,許多排場卻還是不敢擺出來的。
夜晚,大家圍坐在木桌前,桌上菜餚仍舊豐盛。
雲舒月率先舉杯:“往後咱們家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
一旁的林書柔微微點頭,眼神中透著堅定:“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難的日子也能熬過去。”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原來是官兵們在分發一些簡陋的年貨,雖然只是一些粗布和少量的食物。
待發到雲家的時候,雲明旭起身,恭恭敬敬接過了年貨,道了謝。
那官兵看了一眼雲家院子裡的盛況,不太自然地說了句:“你們雲家倒是比我們這些官兵還要吃得好些。”
說完,那些官兵又喧鬧著走了。
突然,隔壁院子裡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笛聲,隔壁住的是一位老者,已經在牢城營度過了大半生。
笛聲婉轉空靈,還夾雜著一些人聲的哼唱,說不出的悲傷曲調。
雲舒月閉上眼,靜靜聆聽著,忽然掉下淚來。
林書柔連忙掏出手帕擦她臉上的淚:“大過年的,不吉利,多笑笑。”
雲舒月睜開眼,看著母親:“母親,你就不怕,咱們跟他一樣,要在這牢城營中老死病死嗎?”
她看似接受了這裡的生活,可她只要一想到,若不去爭,不去籌謀,就要在這裡過上一輩子,這就是她短暫輝煌過後永久灰暗的一生,她就心痛得厲害,她不服。
林書柔微微一怔,輕輕握住雲舒月的手,語氣溫柔卻堅定:“只要好好活下去,會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