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
江清辭帶著雲舒月,穿過了幾個迴廊,來到一個庭院。
在庭院的藤椅上,老者安靜地坐著,身形微微佝僂,手上捧著書冊。
側頭朝他們看過來時,眼神仍然銳利。
“江三,你回來了。”
“是,祖父。”
江清辭伸手將雲舒月拉到身側:“祖父,這是月兒。”
江祖父的脊背不似往昔那般挺拔,面板呈現出淡淡的黃色,眼皮略顯鬆弛,微微下垂,可當他專注將目光放在雲舒月身上時,依舊明亮且銳利。
“雲家老二。”
雲舒月剛剛雖遊刃有餘,就算是江家最古板的大伯她也不怕,可一到了這位老者面前,她還是有些發怵。
“江,江爺爺,你最近,最近可好?”
她往前走了兩步,女子身著粉色襦裙,頭發梳成垂鬟分肖髻,發間點綴著桃花簪子,簪頭的珍珠微微晃動。
女子的面龐圓潤可愛,雙頰泛著淡淡的紅暈,彎彎的眉毛恰似新月,底下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眸明亮清澈,若是對她完全不瞭解的人撿了,還真當她純淨得不含一絲雜質。
再下面是一張不點而朱的櫻桃小嘴,嘴角總是掛著一抹甜甜的微笑,讓人看了便心生歡喜。
江崇禮一雙目光直視過來,雲舒月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要被洞穿了一般。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心虛啊。
她頭一會後悔起自己的不坦蕩,不善良。
要是她生來就是一個善良的小女孩多好,就不必再受到這種審判。
“你為什麼要來我這裡?”
江祖父總算挪開視線,沉聲問她。
他問的問題也是這般叫人無所遁形。
雲舒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江清辭掌住她的背:“你實話實說便是。”
“哦,好。江爺爺,我聽說您病了多日了,所以想來看看您。”
江崇禮嘴唇稍顯幹澀,卻不見病態的白,呼吸平穩,只是節奏稍緩,一頭白發雖已稀疏,卻梳理得整整齊齊。
“來看看我?那這麼說,你不是為了逃避牢城營的勞作才來的。”
雲舒月張了張嘴:“我,我當然不是,是江清辭叫……”
江清辭拽了拽她,雲舒月恢複理智:“是,就是我自己想來看看您,從您走的這陣子,我一直惦記您呢。”
江祖父冷冷地笑了兩聲,笑聲幹澀:“你這個小姑娘,哄騙人的招數那是一套一套的,你以為我會信?當時在京城,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管不著,不過現在,我可把你這個人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再騙我孫子,我是要替他討回公道的。”
他還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她,雲舒月將頭埋得低低的。
江崇禮的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幹枯的手指關節微微突出,面板下的青筋隱約可見。
江清辭走到祖父身旁,握住他的手:“祖父,她沒騙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