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郎中沒有接過她的東西,起身便要告辭:“已經留了些藥物在此,此物貴重,老夫萬不敢收,還望雲二小姐珍重。”
說完話匆匆離去,雲舒月沒能攔得住他。
木門吱呀合攏的剎那,雲舒月倒進一張瘸腿圈椅,長嘆了聲氣。
她回頭瞥了眼在床上躺著的父親,心內是說不上來的煩躁。
她抓起許郎中不要的油紙包裡裝著的荷花酥,咬了一大口。
甜膩膩的滋味浮上心頭,她舒服得閉上了眼。
每一口都要細嚼慢嚥,好好品味。
她蹲到床頭去看父親,聲音軟糯地問道:“父親,你還好嗎?”
父親有白發了,就藏在鬢角。
她伸手去撇。
雲明旭睜開眼,“月兒,你可怪為父。”
雲舒月搖了搖頭:“父親也是為了讓我們過得更好。”
她心裡知事,雖話是這樣說,可父親還娶了三房姨娘,給她生了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她不怨他是假的。
待到傍晚,家裡人都回來了,王姨娘給雲明旭煎了藥。
雲舒月一下午吃了一整盤荷花酥,剩了三塊兒,詩筠、母親、哥哥一人一塊兒。
至於其他人,她可不在乎。
更何況,父親若是沒了,這一大家子人遲早是要分家的。
母親和孫姨娘有兒子,她有哥哥,至於其他人該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今日得知江清辭便是掌管這裡所有人的司隸校尉,她心中雖有不忿,覺得憑什麼他還高高在上的,卻多少還是鬆了口氣的。
有他在,她想在這裡保一條命不難。
她不管江清辭現在如何看待他,但至少不會任由她死。
但江清辭的事情她並不打算說出來。
“今天我看到一行夜郎國的商隊從山下路過,若能想辦法混入商隊,跟著進入夜郎國……”
如此,就算在大禮朝成了逃犯,也沒關系。
這話是雲鴻禎說出口的,孫姨娘聞言有些蠢蠢欲動。
她身子動了動,道:“聽聞夜郎國一向樂於接納我朝流民,過去總比在這地方一直做苦工的好。”
林書柔沒發話,時至今日,她是家裡唯一適應了此處環境的人。
“不行。”雲舒月皺著眉說道。
雲鴻禎轉頭看向妹妹,“為何不行?”
“夜郎國不過彈丸之地,還常有地動發生,此等小國,民風粗放,過去有何前途可言?”雲舒月聲音冷靜。
孫姨娘道:“二小姐,咱們在這牢城營又有何前途可言?”
雲舒月兩彎眉將蹙未蹙,她何嘗不焦慮呀,孫姨娘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從前在家裡主持大局的二小姐。
雲鴻禎見到妹妹瞥了一眼父親,又獨自嘆著氣。
“妹妹,你不會,還期望著父親哪天能重回京城吧。”
被哥哥點破了思緒,雲舒月只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