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別貪涼, 外面蚊子多,待會兒咬你一身包可就不好啦!”羅美芳的聲音隔著客廳傳來。
雲落低頭看了一眼地上, 以她為中心半米之外堆積了一層薄薄的蚊蟲屍體, 以她的精神力, 但凡靠近半米的蚊蟲, 通通被震死, 簡直就是人形驅蚊器。
不過她還是乖乖支起身子,回屋塗抹了母親自制的驅蚊水, 又再次返回陽臺,不過這次多了一把搖搖椅,雲落輕輕躺上去, 睜眼望著那一輪冷清的圓月,思緒漸漸飄遠。
月光如夢似幻地籠罩在少女身上,迷迷糊糊之際, 樓下傳來隱約的男女呢喃低語, 雲落有些不安地皺了皺眉,睜開了睡意朦朧的雙眼。
“別嘛,待會兒來人怎麼辦?”一個甜膩嬌嗲的女聲響起,之後是一個低沉地男中音喘著粗氣地調笑道:“害羞啦?那天不是挺大膽主動的嘛,嗯?”
黑暗的角落中, 男人說著將大掌附在一團柔軟上,摟著懷中的可人親吻起來, 這辣眼睛的畫面猛地出現在雲落腦海中時, 她立刻跟炸了毛的貓似的收回精神力, 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孽緣啊!”雲落忍不住低低說了一句,自己跟邱如雪有說不清的猿糞?為什麼這種事總是被她碰上。
過了好一會兒,被男人摟在懷中的邱如雪,雙手抵在對方胸膛上,媚如水眸子幽幽抬起:“季大哥,我得回去了。”
想到懷裡的小女人的第一次給了自己,男人激動得胸口發熱,握住邱如雪的手動情地承諾道:“如雪,既然你做了我的女人,如果不給你一個名分,那我還是男人麼?你放心,明天我就給上面打結婚報告,國慶前肯定能下來。”
邱如雪適時地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眼眸裡毫不掩飾地綻放出驚喜感動的光芒,串串晶瑩的淚珠便掛上了兩腮。
男人痴迷地盯著月下美人垂淚的畫面,心中愛意澎湃,恨不得將人壓在身下好好疼愛。
二人又膩乎了片刻,邱如雪才轉身離去,陰影下的雙眼哪還有什麼感動傾慕,只剩一片淡漠和冷厲,嘴角卻微微揚起。
什麼處子之血,不過是月事最後一天與對方發生關系而已,呵!男人……
等男人同樣轉身上樓後,拐角後走出一個身姿矯健輕盈的身影,他抬手將帽沿往下壓了壓,修長的手指在月光下如上好的玉石一般。
“阿落,你把這些果脯拿去給你俞嬸兒,我看上次她很喜歡,現在九點半估計還在等少白那孩子。”
雲落接過母親遞過來的小陶罐出了門,這是從老家帶來的果脯,還是她親自收集曬幹的。
這會兒還沒有聲控燈,走廊裡的燈都是拉線的那種,為了節約,過了八點便熄燈了,好在她對樓道熟悉,閉著眼都能走下去,也就用不著精神力去“看”。
沒想到冷不丁地撞上一堵人牆,雲落鼻子被撞得痠疼,眼睛瞬間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聲輕響,走廊上亮起了昏黃的燈光,雲落捂著鼻子抬眼望去,驀地愣住了,眼睛一眨,眼淚嘩地溢位,對面的人瞬間慌了。
“阿落?!有沒有流鼻血,很疼是不是?怪我粗心大意,少白哥哥錯了,不哭啊。”少年清雋的臉龐上浮起焦慮的神色,自責地問道。
她沒有哭好不好,這真是一個誤會……
“沒事沒事,少白哥哥你快回去吧,嬸兒還在等你,這是我娘給她的,麻煩你順道拿進去,明天見哦!”說完逃也似的跑上了樓,她怎麼覺得有點尷尬,這眼淚來的不是時候啊。
“誒!?”
俞少白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籃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擔憂,那丫頭的鼻子還好嗎?也不知道有沒有出血。
將目光從樓梯口收回,他眼神複雜地看了半晌面前的木門,之後深深吸了口氣,輕輕敲了敲門,臉上已是溫和的笑意。
門後露出一張幾乎沒有歲月痕跡的臉,慈愛又溫柔地望著他,俞少白揚起笑臉:“娘,陳叔。”
“回來了就好,你娘天天唸叨著你,非要等你回來,你和你娘聊會兒,我去給你下碗麵。”
陳野神態自若地說著,伸手接過他身後的包和手裡的袋子,放下東西便轉身進了廚房。
“讓你陳叔去吧,他做得面不錯,你說你正長身體呢吧?這些津貼和票證自己留著買東西吃,娘這兒啥都夠。”俞樂吟拉住自家兒子,總覺得他又瘦了,心疼得不行。
說話間,廚房裡漸漸傳來濃鬱的香味兒,俞少白肚子很配合地咕嚕一聲,很快陳野端著兩碗麵出來了,一碗放在俞少白麵前,一碗放在俞樂吟面前。
碗是俞樂吟帶來的瑩白大碗,氤氳地熱氣嫋嫋娜娜,幾粒蔥花飄在湯面上,一個金黃的荷包蛋靜靜地趴在一角,厚實的褐紅色肉片佔了大碗的一半,紅色的辣椒油飄散混著這濃鬱的香味,讓人看起來十分有食慾。
“嘗嘗合不合胃口?”燈光下,陳野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淡淡的說道。
“哎,謝謝陳叔。”俞少白拿起筷子,在母親鼓勵的目光下,挑起一撮面放進口中。
湯汁的鹹香,面條的的勁道,肉片的鮮香,小蔥的獨特香味,沖擊著俞少白的味蕾,很快他的額頭上便出了一層薄汗。
看著他加快了吃麵的速度,最後將面和湯吃幹淨,陳野藏在桌下緊攥住的手慢慢松開,手心出了一把汗都不知,只是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俞樂吟悄悄看了一眼陳野,眼中閃過瞭然,目光再次轉向自家兒子,溫柔更甚,她何其有幸,有這樣的兒子和丈夫,上天終究待她不薄。
俞少白主動將碗端進廚房清洗,摸著微微鼓起來的胃,他不知道自己臉上帶上了淡淡的笑容,極淡卻發自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