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和弟弟的上下鋪得一週後才能製作好, 這幾天雲建業便住在原先的宿舍,購買的傢俱陸續搬進家裡, 那些桌布窗簾和床單整套以及被套, 都需要自己動手做。
羅美芳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 俞樂吟第二天便上門與她一同趕制, 可惜沒有縫紉機, 不然她們就不用那麼辛苦,雲落幫不上忙, 心想哪天問問自家老爹能不能搞個縫紉機票來。
傢俱擺進來後,原本空蕩蕩的屋裡現在顯得很是溫馨,總算有了一絲家的味道, 竹藤椅上並排放著四個墊子,裡面裝的是稻草杆編織的草墊,墊子散發著淡淡的稻香, 雲落很喜歡。
草墊是她特意找人編的, 其實她更想用棉花做抱枕和墊子,不過顯然不太現實,棉花在這個年代可是緊俏物資,一年攢下的棉花票也就夠做一兩件棉襖,用來做墊子太奢侈了, 特殊時期還是低調點好。
話說這幾天雲落還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俞樂吟住的地方離部隊走路也要半個多小時, 除了第一天她是自己走過來以外, 後來的每天都是上次那個陳野大叔接送, 就算他沒空也是貼身警衛員接送。
羅美芳自然也發現了,今天只需要做好雲落的被套和床單,過了今天也就沒什麼事了,她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八卦),回頭看了一眼貌似在專心看書的雲落,湊到俞樂吟耳邊小聲道:“俞姐,那個陳團長怎麼會天天來接送你?”
俞樂吟手上的動作一頓,平日裡有些蒼白透明的臉頰微紅,定了定心神若無其事道:“這個啊,還不是託了你們兩口子的福,陳大哥也是看在建業兄弟的面子上,見我身體不好就稍微照顧一些罷了。”
這個理由顯然說服不了羅美芳,但她把話在心中回味了一番,沒再問什麼,只是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和姨母般的笑容,俞樂吟臉上終於忍不住升起紅霞,她下意識地忽略了心中一點都不反感和陳野扯上關系。
雲落雖然沒看過去,但她支著耳朵沒有錯過絲毫,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沒想到俞嬸的緣分竟然在這兒,希望這會是一個好的開端,他們都值得更好的。
下午時姐弟倆兒的床終於送來了,是陳野和木匠親自送來的,床還需要木匠簡單的安裝一下,陳野見沒他事便坐在竹藤椅上,他的軍裝一絲不茍,表情嚴肅背脊如松筆直,低著頭翻著手邊的書。
坐在斜對面做針線活的俞樂吟用眼角餘光瞥了對方一眼,確認對方沒看自己心中一鬆,隨後心頭又不由自主湧上淡淡的失落,意識到自己古怪的情緒,她心神有些恍惚。
“啊!”
俞樂吟的叫聲才響起,旁邊原本看似專心看書的陳野立馬沖了過來,一把抓住她被針刺破的手,他皺著眉沒說話,從軍大衣內掏出一條藏青色的手帕,小心地將她纖細地手指包起來。
“沒事,一會兒就好了。”俞樂吟本能把手往後一縮,卻被陳野緊緊捉住,被對方用不贊同的神色看了一眼,她便如鵪鶉一樣老實低著頭沒動。
聽到動靜的眾人全部伸出頭看,木匠大叔和雲建業相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默默退回去,羅美芳眼睛一亮笑道:“既然今天人都到齊了,多虧俞姐還有陳團長幫忙,家裡才這麼快弄好,晚上一定要都留下來吃飯哈。”
雲建業也拍拍木匠大叔的肩膀道:“是啊,都留下吃飯,美芳手藝還是不錯的!”
冬日天黑的早,今天羅美芳在俞樂吟的幫助下,二人做了幾個硬菜,男人們酒過三巡便聊開了,連一直話少的陳野也多說了幾句,原來木匠是陳野兒時的好友,言談中說起不少好兄弟的往事。
俞樂吟低頭慢慢吃著,那些話卻聽進了耳中,飯桌上羅美芳也問了不少,她決定晚上好好問問丈夫,這個陳野靠不靠譜,作為女人她還是看得出來,俞樂吟並不反感這個人,陳野和她都是可憐人,她的頓時心思活絡了起來。
男人們還在喝酒談天,雲落陪著母親和俞嬸在客廳話家常,聽到俞樂吟提想去看兒子,她才插話道:“嬸兒,反正快過年了,您安心準備年貨,我替你去看他,大年三十讓他請幾天假過來,就說和我們過年,少白哥哥不知道您來了,咱們給他一個驚喜,你看好不好?”
俞樂吟沉吟了片刻便欣然同意,再忍忍很快就能見面,兩年都等過來了,也不急在一時,她竟然有些期待那個總是小大人樣的兒子,突然見到自己會是什麼表情。
“那成,就聽阿落的!”俞道,然後轉頭面含笑意問羅美芳:“美芳,過年只有我們母子倆怪冷清,到時候你帶著孩子們和建業一起去我那兒吃年夜飯如何?咱們好好熱鬧熱鬧!”
“行!是很久沒熱鬧的過年了,你看到時候能喊上陳團長不?前兩天建業叫他來我們家過年,我聽建業說他自己孤家寡人的”
俞樂吟一愣,看向餐桌上吃飯的陳野出神,那人似乎相當敏銳,幾乎一瞬間便將視線轉向她,他眼神清明,見她有些慌亂,眼含笑意只看了她幾秒便將頭轉了回去。
“喊吧,我住的房子還是他的呢,應該請他來的。”她低著頭神色不明,聲音依舊溫柔,淡淡的說道。
雲落繃著臉,嘴角卻含著笑意,看二人的反應,貌似有戲!就是不知道俞少白會怎麼看待,她直覺他那樣的人不會阻止的,相信他也希望獨身多年的母親能有人陪伴,在他不在的時候有人照顧她吧。
又聊了一會兒,八點的時候俞樂吟起身告辭,她剛走出門口,餐桌旁的陳野就像背後長眼睛一樣,淡定站起來沖雲建業二人一點頭也出去了。
羅美芳見了掩嘴偷笑,止住要送俞樂吟出門的腳步,雲建業和木匠沒說話,只是相視一笑,他們比誰都希望陳野能找到一個知冷知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