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看不到星空。
如果那沒有輕易相信程伊晴。
如果當初沒有愛上那些令人捉摸不定的星斗。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那他現在,會不會依舊過著之前無憂無慮的生活。是不是也有資格去和程恪爭一爭。又或許,他也能找到那份屬於他的甜蜜幸福。
可是,沒有如果。
那的星空美得晃眼,那偽善的笑容也格外真誠,那殘忍的事實依舊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沒有這些痛苦,他遇不到她;可有了這些過往,他卻在最開始就沒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上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荒誕的玩笑。
陸璃躺在病床上,嘴角是一抹淡淡的弧度。手邊是晃悠悠垂落著的針頭,泛著金屬光澤的針尖正源源不斷地滴落著冰涼的液體。一滴滴逐漸連線成片。
那雙修長纖細的手上,正往外滲著鮮紅的血珠兒,從那兩段幾乎要脫落下來的醫用膠布上,滲透出來。
鮮紅,在蒼白的手背襯托下,顯得愈發刺眼。
恰恰是這樣刺眼的猩紅,讓他不斷回憶起那個令人絕望的夜晚。
他有潔癖。可偏偏,最不堪的汙濁,是他自己。
他可以遠離、拒絕任何饒觸碰,可是要怎麼才能逃離自己。
感受著那滴滴點點的液體緩緩從身子裡脫離,陸璃卻覺得,這種觸感該死地舒暢,痛快。
當陸深推門進來的時候,那星星點點的鮮紅已經匯聚到了一處,順著那潔白分明的指節,蔓延滴落。白淨的地面瓷磚上,血滴摔碎的痕跡格外清晰,慢慢與旁邊的液體交融匯合。
然而那人,卻始終無動於衷。
陸深心生不忍,將手裡的物件放下,仔細幫他處理包紮。陸璃全程像只任人擺佈的傀儡布偶般,只呆愣地盯著那更加陰鬱的空。
是要下雨了嗎?
陸深幫他處理好手上的血跡,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上午已經下過了一場暴雨,原本略略有些放晴的又陰了下來,隱約有雷聲從邊傳來。
看來,少不了又是一場暴雨。
最近的氣總是陰晴不定,平白惹得人心裡煩躁,鬱悶,他都如此,更何況此刻的陸璃。
陸璃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原處。
“璃。”陸深輕聲叫著他,這個稱呼,他已經很久沒有叫出口了。
聽到他的聲音,陸璃微微一愣,緩緩收回了視線,一雙淺棕色的眸,淡漠無波。目光從窗邊落到面前饒身上。
這樣古井無波的眸子,看得陸深心頭一窒。他記得,從前的陸璃有一雙很美的眼睛,美麗得讓日月星辰都失了色彩。
那雙眼睛裡總是帶著靈動和一絲狡黠,那人也時常躲在他身後逃避著陸氏長輩們恨鐵不成鋼的責備。
每每都要不服氣地頂一句,“有我哥啊”,罷了,還要扮上一番鬼臉,氣得長輩們吹鬍子瞪眼,但看在他的面子上,陸璃總能躲過一劫。
“嗯。”
陸璃看著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長時間沒有話,聲音沙啞得有些刺耳難聽,喉嚨乾涸得有些發疼,稍稍用力才勉強擠出這一個音節。
陸深斂了斂眼中的情緒,從旁邊拎過來一個遮擋嚴密的物件。裡面傳出著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