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舟心思複雜,周嘉遇情況也不好,白果背對著他站著,渾身濕透,馬尾被水打濕縮成細小的幾縷,黏在她的左肩上,原本被頭發遮擋的桃花印趁機宣揚自己的存在感,猛地跳進了周嘉遇的視線裡,明明很柔順的線條,卻紮得他眼睛生疼。
那朵桃花印,和這纖細的背影……
林凝恰好走回來,周嘉遇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大的過分,她走動間,他的校服就往下滑,他趁機往她脖頸一瞧,發現她的桃花印已經面目全非,只留下一團模糊的紅色痕跡。
周嘉遇閉了閉眼,無聲地苦笑。
白果想讓沈雲舟帶他走,一是她不想讓自己尷尬無助的樣子被周嘉遇和林凝看到,二是她怕沈雲舟會跟周嘉遇動手,她在沈雲舟面前擅長裝可憐,盡管她現在足夠可憐根本不需要再裝,她輕輕晃著他的手,小聲地祈求,“我冷,想回宿舍換身衣服。”
她不怎麼看重臉皮的,該丟就丟,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扮可憐裝無辜或是伏低做小都無所謂,尊嚴這種東西,她不是很在乎,在她發現她親爹親媽都不要她的時候,她覺得沒有什麼是不能放下的。
“你給我等著!”沈雲舟對周嘉遇放了句狠話,撤了一步回到白果身旁,陪白果離開。
不然呢,他還能說什麼?他但凡對白果示弱這招能有丁點兒的抵抗之力,也不會被她吃得那麼死,他只有選擇忍氣吞聲。
周嘉遇對他的狠話只當充耳未聞,他看著碧綠色的池水,神色波瀾不驚,彷彿再談論別人的事一樣,“我還以為你最近會低調點,畢竟你剛從某件事裡僥幸逃脫不是嗎?”
沈雲舟身體一僵,愣了片刻後他才回他,“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
白果悄無聲息地瞄了他一眼,他臉色不怎麼好看,好像有把柄被周嘉遇抓到一樣。
等白果和沈雲舟走遠,周嘉遇才走到林凝身旁,他不是很想講話,但還是耐著性子盡可能讓自己聲音輕一點去哄她,“沒什麼事兒別擔心,我送你回去。”
他這樣一說,林凝反倒不好問剛才到底怎麼了,她輕輕點點頭,“嗯。”
周嘉遇發出一聲輕呼,“凝凝,別動。”
林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她聽話慣了,思維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很服從的站住不動了,僵在原地。
“頸後的桃花胎記怎麼模糊了?”周嘉遇控制著自己的聲線,讓聲音聽起來就像正常聊天那樣,隱藏住自己的意有所指。
聽到桃花印記,林凝臉上閃過一絲苦澀,沉默了片刻,調整好情緒,她才向他解釋,聲音卻依舊略為顫抖,“不是胎記,那是我媽媽找人做的紋身貼,貼上去的。”
聯想到白果的桃花印記和林夫人爭強好勝的性格,周嘉遇琢磨出了個大概經過,他愣了一會兒,等到慢慢回神後,把校服重新披在林凝身上,將她頸部裹得嚴嚴實實,“這樣是不是暖和許多?”
林凝對他微微一笑,“嗯。”
——
白果朋友多,很輕易就借了身幹淨衣服換好,她知道沈雲舟在外頭等著送她回家,所以匆匆道了謝就出了宿舍。
她出來的時候,沈雲舟已經換好了衣服,光明正大的在女生宿舍門口來來回回踱步,有幾個剛洗完澡的女孩兒衣衫不整地從澡堂回來,猛然看到一個長得蠻帥的男生在樓梯口站著,瞬間捂著臉如鳥獸散,改從其他地方繞道走了。
始作俑者沈雲舟卻跟沒發現似的,微微低著頭,百無聊賴地踢著腳下的石子兒,他似乎是有心事,踢了好幾次都沒踢準。
白果想,要是放任沈雲舟在這兒呆下去,過不了多久就得有教師過來對他進行批評教育。
她快步邁著步子走他跟前兒,“等久了吧?咱們回家吧。”
走近了,她才發現沈雲舟真的不太對勁兒,他臉上沒有笑容,好在稱不上冷漠,她一時沒能辨別他的喜怒,她怔住了。
沈雲舟隨心所欲慣了,心裡藏不住事兒,白果跟周嘉遇的彎彎繞繞擾得他心煩意亂,權衡了下利弊,他認為開誠布公談一下,不論對他還是對他和白果的感情都有好處, “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談談?”
看似在詢問,語調卻不容置喙。
白果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知道這回不是她賣萌耍賴就能躲過去的。
有些事兒,看來要瞞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