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域山地上空，站著三個人影，杜千距離兩人頗遠，百米之外，靜靜的看著千幻與雲霄，這兩位原本是一體的世界意志，在千萬年後，終於再次相遇，很有一點宿命的味道。
極目遠望，蜿蜒曲折的塞納河，只能看到一條淡淡的影子，這裡距離塞納河至少有數百裡之遙，通常塞納人是輕易不會到達此間的。遠古戰爭之後，塞納域自成一地，以塞納河為根基，距離塞納河稍遠，就不適合人類居住。不僅壓力倍增，而且這裡也沒有人類生存所需要的任何資源。
山巒疊起，深谷幽幽，入眼盡是黃褐之色，比起半死之地的灰白，稍好一點點。此時的杜千，對規則理解更深刻，自然知道這種地方，其實比半死之地強不了多少。土地是黃褐色的，卻無法讓植物生存，距離塞納河越遠，受到的規則之力越輕，可以說，塞納河，就是這裡的規則之河，正是因為它的存在，才養育了億萬塞納人。
可惜，這條規則之河並不完整，甚至只能算是規則的胎狀體，連嬰兒都算不上。或許再有無數個億萬年，塞納河才能重新生出靈智，成長為一個全新的世界意志。那不僅需要漫長的時間，還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以及某些特殊的機緣。
人，需要有機緣，方能登頂。一方世界，同樣需要機緣，才能産生意志。
簡單的說，塞納域是一個怪胎，只能算是世界的殘片，能夠養育億萬生靈，絕對是個例，若沒有遠古戰爭，這樣的古怪世界原本就不該存在。
距離塞納河這條規則之河越遠，就越接近時空亂流，生靈在這裡自然會感受到更強的壓力。以杜千的眼力看來，塞納河百萬裡之外，已經是一片虛無，與時空亂流交織在一起，這倒是個最容易進入時空亂流的地方，甚至比千幻女鬼刻意製造出來的假死之地，以及雲霄閣外的半死之地更容易進入時空。
千幻和雲霄對視良久，似乎想從對方的外表上，看出這千萬年來發生的改變。在杜千眼中，這兩位如同雙胞姐妹，除雲霄女鬼稍高出一點點外，餘者看不出絲毫不同。
“來吧，到我這裡來。”雲霄女鬼伸開雙臂，沒有杜千想象中的火爆場面，彷彿是一對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還是我來吧。”千幻女鬼面無表情的說道，同樣伸出雙臂，兩人緩慢的向前飛行，終於抱在一處，兩個身體變得透明瞭幾分，終於合二為一了。
“原來是這樣。”杜千摸著下巴輕聲自語，她們的戰鬥看起來波瀾不驚，其實更加兇險，這是意志層面的較量，自然不會象武夫那樣，打得火星四賤，山崩地裂。可她們之間的爭鬥，卻代表著兩個小小空間的生存與毀滅。
這會兒，杜千有一種沖動，很想去千幻島和雲霄閣看看，想來那兒的變化肯定很驚人，是空間的合併？還是毀滅？
這種戰鬥是無聲無息的，外人無法觀看，就算杜千擁有規則之力也不行，那兩位使用的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規則。杜千若是強行觀看，相當於規則介入，引發的只會是戰爭。
在空中盤膝而坐，雙掌對立，不時的拉伸著，無數的規則線條在兩掌之間時隱時現，這是杜千最近迷上的一個小遊戲。他莫名其妙的就會了，不用問也知道，定然是聖殿意志的指引。
雙眼緊盯手掌間的明滅規則，似乎看到一個世界從無到有，由盛轉衰的過程。每觀看一次，杜千對世界的理解就更深幾分，甚至對時空亂流的規則，也有幾分體會。
“世界本質，無外乎空間為域，時間為流。一切皆以此二者為先，方有天地生靈，生機不斷，自然延綿億萬年。”
雙手一分，左掌規則化地為牢，一個小小的世界模型出現在掌中。右手一擺，歲月匆匆，轉瞬萬年。
雙掌一合，時空相交，杜千知道，在這一刻，時空亂流之中，定然會出現一個小小的世界。當然，這個世界極不穩定，別說自己只是率性為之，就算全心全意去經營，也未必能成功。
心中再次升起一絲明悟，這才是千幻女鬼最後的退路吧。她有足夠的時間去經營一片小小的世界，哪怕再不穩定，至少也有條退路，比起搶奪現成的世界，單以成功率而言，似乎還要高上幾分。
千幻女鬼能想到，雲霄女鬼自然也會這麼作，她們急著想要找回另一半，想來也是與此有關。不能說她們這麼作有何不妥，畢竟作為世界意志，首重生存，餘者皆不為慮，人類生靈的死活，真心與她們沒太大的關系。
只要有一方世界存在，總會衍生出新的生靈，時間對她們同樣沒意義，沒有外來的幹擾，時空亂流之中，時間之河永遠流淌不息。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可以衍生出生靈，自然也可以衍生出智慧種族。
雙手分開，手中規則線條立時崩塌，這方小世界也化成塵埃，消失無蹤。杜千苦笑著搖搖頭，可惜啊，若是早懂得這些，當初得到聖殿意志的時候，就應該與它融合一體，有這段時間的緩沖，他也能弄出一個似是而非的小世界，作為最後的退路。
多了不敢說，保證幾百人存活，還是有機會的。可惜現在已經來不急了，想要穩固一片小世界，沒有數年的時間，花費大量的精力，根本無法作到。
腳下的山峰谷地消失不見，黃褐色的世界被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代替，杜千抬眼看去，知道那兩位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時間和空間都已經不存在，唯有一絲意志長存。
如果現在杜千出手，至少有八成的把握，打碎她們的意志，甚至能吸收成為自己意志的一部分，令原本受創的意志多恢複幾分。
當然，杜千自然不會真的那麼作，不說這麼作能得到的好處微乎其微，想想邪神的存在，杜千就不會允許聖殿意志佔這種便宜，那是自毀前程，沒有大陸意志的真誠合作，他絕對不是邪神的對手，除非他肯放棄眼前的一切，獨自逃生。
一縷古怪的規則線條爆出一團火花，杜千驚訝的看著這團火花泯滅，心道果然如此。緊接著，又一絲規則爆出火團，杜千幾乎笑出聲來。
